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遥遥清风来 作者:莫阿意 文案 快毕业了,孙雨安的宿舍因为社会实践学分不够,火急火燎的跑到寝室大姐何莉家那边做三下乡…… 其实两个人之间梗阻的不是这座摆着的城。而是一座不可见的,名曰阅历,时间,与社会的高垒城。 在他的年纪,不可见等于不存在。 这也是一座城。 感谢曾遇见你。 只是有些遗憾不能永远在一起。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孙雨安,段琨 ┃ 配角:何莉,田落玮 ┃ 其它:姐弟恋 ================== ☆、亲爱的朋友   团支书特意将三张毕业登记表送到302室,语重心长的说,“哎,雨安大三不是出国做交换生了吗?你们快点随便做个三下乡社会实践什么的,把学分补足。登记表先给你们了,务必这俩月做了延期到七月份就毕业,可别错过就得延一年了。”   临近毕业,302宿舍三个人实践学分不够。摆在她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在厦门,每个人做自己的社会调查;或者去找个地儿做三下乡,三个人一起。   302围坐在她们经常煮火锅吃泡面的桌前,孙雨安先脸红着说,“抱歉呢,都是我拖累了你们。”   “别这么说,咱们三个当然要一起三下乡,要不你自己大四回来跟谁啊。”性子一向沉默的田落玮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   “可不是。我们要愿意自己做早做了,这不就想跟你一起。”何莉笑着附和,接着提议,“去我们那儿吧,我爸是村里一所初中的教导主任。到时候方便咱走后门啥的。”   几个人一拍即合,干茶庆祝。   倒不是多想舍近求远,主要是本地的社会调查要分开做,三个人是真心希望能有点儿时间再最后,彼此好好相处一下。   六月中旬,毕业照论文答辩什么都结束了,几个人大包小裹的坐上飞机,到中转站再转乘火车去L县。何家是那种独门的小院,白色的瓦房很漂亮,听说是今年新修的。环境其实真不错的,室内厕所,还有水龙头。   到这儿的时候是晚上八点,何爸何妈在隔壁早睡了。进屋后何莉先给孙雨安挑了处最好的床榻,说这个床离风扇位置正好,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吵。   孙雨安又脸红了,“我没事儿,老让你们照顾我。”   何莉亲昵的搂她肩膀,“雨安,我们其实都知道,每次我们没睡你就躺床上也睡不着。之前确实是有论文什么的。有时候是追剧,关键你也不说。还是落玮先发现键盘声音你都睡不着的。”   “我就是有点神经衰弱,不规律的声音睡不太好。”孙雨安笑笑,调侃自己说,“公主的身子丫鬟的命。”   “哎呀,要相信会有人像公主一样宠你的。”田落玮也搂着她,三个人笑了一阵儿。孙雨安就忘了自己之前晚上实在睡不着时是怎么烦躁的了……   夜色静悄悄的笼罩上这个僻静的小村子。何莉发出低低的呼噜声,田落玮只说了一句梦话,不过呢。   都是孙雨安熟悉安心的频率。   她睡着睡着,睡了一阵。   还是受不了了。这儿的苍蝇蚊子小咬什么的,简直太多太多了!   孙雨安从床上爬起来,脚步声轻轻的走出房间,关门的方式一如既往是在外面用钥匙□□孔里,然后再把门轻轻扭上。   静谧月色下,一阵清风吹过,芦苇轻轻荡漾。   孙雨安仰起头,望见一片纯净的黑夜。星儿在上面就像是画家在黑色幕布点缀的似的,连用笔的起和收、轻重和缓急都清晰可见。   孙雨安伸出手指,随意的描摹了一颗星星。   一阵嗡嗡嗡的声音绕在她的睡裙旁,孙雨安伸手去打,打来打去的腿上依旧红了一片。孙雨安痒的难受,转身赶紧往回跑。   这时候。   草丛里忽然传出来一阵喘息……   野战?   孙雨安的脚步声微微停顿。   那喘息逐渐变成一个孩子微弱的哼唧声。   “哼…恁们都欺负我……”大概十二三岁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草丛中,几个一般大的孩子一起站起来。   “嘿!”孙雨安叫他们,有点像大姐姐训斥弟弟那样正经的说,“大晚上的,你们几个不睡觉,在外面干嘛呢?”   几个小孩子一听声音,都望过来。   四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瞅着她,倒让孙雨安瞬间失了底气。   “用恁管,恁还不是一样。”那个最先站起来的孩子倒是完全不怕生,看了她几眼就怼了回来。   “可不是!恁在外面晃啥咧!”随声附和。   孙雨安一时语塞。   几个小孩儿又瞅了她一眼,转身一甩搭一甩搭的往村儿里的小道上走去。   孙雨安又乐了,在那里轻声嘟囔,“哪学的这小样儿?小大人似的。”   孙雨安转过身打算回去继续睡觉。这时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孩子没有走呢。   “孤儿,野种!”前面几个孩子回过头,用力的骂了一句。   “诶你们在那儿说什么呢?家里人没教过你们,不能这么样儿——啊。”孙雨安拉住那明显被激怒的孩子的胳膊,向另几个孩子喊道。   那孩子一直搁孙雨安手里挣扎,挣不开。一生气,下嘴就把孙雨安的胳膊给咬了。   孙雨安疼的放开手,怒视着那孩子。不料那孩子更是生气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跑了。   一大早天蒙蒙亮,何强就起来了,拿着干粮一瘸一拐往学校走去。丁爱华跟着起床,穿好衣服到院里去烙煎饼。   孙雨安她们屋睡到了七点多,一早上起来她忙着穿长衣长裤。何莉问她,“你不热啊?”   孙雨安手臂有点疼。看着她俩的短袖短裤,“蚊子可多了。”   洗漱完毕到院里去看丁爱华烙煎饼,孙雨安和田落玮帮不上忙,在那儿边搓着手边夸,“好香呀。”   丁爱华抬起头来,对她俩一笑。   其实孙雨安大一时候因为何莉去参加过班里的一个贫困生调查。这个调查的含义就是让贫困生的室友说明一下,这位贫困生是不是真的平常生活比较节俭。   那是孙雨安当时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有嘴巴强吞了一个鸡蛋的感受。   十几个人围在会议室的桌前,老师说完每个贫困生的家庭情况问是否属实,孙雨安点头说,“是,何莉平常生活上很节俭。”然后,她就听到其他的人,无比认真的拆自己室友的台。后来她有和田落玮说这件事,室友说,“的确现在有很多贫困生比我还有钱,就是现状有点儿是这样。”   何强已经到学校了。丁爱华烙的煎饼又脆又香,就是精神上不太好,陪着坐了一会儿就进屋里去躺着了。何莉给她俩叨菜,三个人吃的滚肚溜圆,哼着歌往普钢中学的教导处走。   “爸,这是田落玮。”何莉很认真的介绍说,“那是我们宿舍小公主,孙雨安。”   孙雨安脸一红,跟田落玮两个人给何强问好,“何叔叔好。”   “诶,好好。”何强笑,有点不善言辞的朴实劲儿。   跟两个人想的不太一样。何强这个老师不是书香气质那种,而是个看着有点彪悍的,感觉只要站出来就会让学生心生害怕的叔。   孙雨安目光四处转转,“这儿是才翻修过吗?”   “嗯对。”何爸爸点点头,又赶紧解释,“也不是,装了好一阵儿了。这不是前面初三中考耽误了几天。孩子们都挪到后面那栋楼里了,肯定不能叫他们闻这些味道。”   孙雨安其实完全就是看气氛尴尬随口一问,何强倒是悍萌悍萌的。   “何叔,那边儿我钉完了。还有哪儿?”这时候,正好赶上一个少年拿了锤子进来,蹲下后放进工具箱里。   “琨子!”何莉叫,“恁都长这么大了!”   只穿了白背心大裤衩的少年,皮肤略黑,背影算不得太宽阔,但却让人感觉到很有力气。   段琨站起来转过头,竟是个五官极为端正,有些英俊气质的少年。段琨看了她们几个一眼。下一瞬,少年跳到何莉身边,眼睛的弧度勾起一个俊朗的笑,“莉姐!恁回来了!”   “才看到啊!”   “这不是,恁咋变样儿了!”段琨立直腰板,意思就是你怎么变这么矮了。   “废话呢!恁可一年比一年高,现在不是就比我高出这么多!”   “看着恁咋还缩水了。我奶奶一整说恁是偶像,得仰视。这……”   “哈哈!”何莉仰着头看比她高出一整个头的少年,笑了。   “辛苦恁了。”何强拍拍少年结实的背,转头跟她们三个有点自豪,说,“琨子这孩子可好了,自从中考完就天天来帮忙。要不是他,有些活儿我都干不来。”   “没事儿没事儿。”段琨闻言咧开一个笑,回答的也朴实,“我回家也没得事情做。”   孙雨安觉得这孩子性子倒是挺好,目光注视着他,正赶上他也看了看她。   那双眼睛倒是漂亮的很。   孙雨安心里想。   “那何叔,没事儿我走了啊。”段琨边说边拎了工具箱,转头对她们三个点了点,“几位姐,走了。”   “今晚让恁家蓬荜生辉。”   “嚯,恭候大驾。”   何莉:“他奶奶呢?”   “去年没的了。”何强说。   何莉叹了口气,“他爸妈该来接他了吧,自己摸爬滚打不管娃就算了,生意做大了有钱了还是说木时间管娃,没的天理有没有。”   何强拍拍她肩头,“这月中就开车回来了,接到厦门去念高中。琨子这孩子性格学习都好,容易出息。”   孙雨安听到这话,莫名其妙就想起来了昨晚把她给咬了的孩子。   ‘野种,孤儿。’这话,不论是在哪儿叫多大人听,恐怕心里都得不舒服的。   这时候,何莉怼怼她的胳膊,“雨安,你来说吧,你口才最好。” ☆、形式的意义   “诶。好。”孙雨安笑笑,这是你爸爸还要我来说。   不过本身她们三个的分工确实有点儿是这样的。她们寝室第四个人开学就没来,一直都是三个人‘相依为命’。何莉生活经验很足像大姐姐一样;孙雨安口才好适合煽动人心,当然情绪也容易激动;田落玮性格比较沉闷柔和,因此处事上也比较不易偏颇。   “是这样的。因为本身我们都快毕业了嘛,所以没有带队老师。恩,莉莉其实就算是我们的带队老师啦!我们三个是文学系的,对我来说,我也考了教师资格证书,所以这个,素质问题是不用担心的。”   何强笑,“985高校的学生,素质我们担心什么。”   “然后我们这次的主题是‘培养健康人格,感受明朗初夏’。时间大概两周左右。因为我们也经历过初中,其实挺迷茫的,所以觉得可能很多学生对于这个学习的意义、包括对未来的认知都并不开阔。我们这次呢希望在这样的‘聊天式’教学下,可以跟孩子们更加的心贴心。”   何强赞赏的点点头。   “还有,希望。学校能不能给安排,莉莉要做一个个人演讲。”   何莉一脸无辜的瞅她:“啥?”   孙雨安拍拍她的肩膀, “莉莉,你当初也说了,整个村子很少出你这样儿的大学生。其实初中生的孩子很容易产生偶像效应,就像刚才那个男生说的,肯定好多家长都这么说。”   “可我……我其实没啥可……”何莉低下头,有点脸红。   “莉莉,在我跟落玮心目中你最优秀了。真的真的。”孙雨安很真诚的说。   田落玮:“可不是。你记不记得刚开学那阵我跟雨安刷鞋怎么刷也刷不干净,你一步走过来拿了鞋就开始蹭,我俩在想你是不是杀过猪。”   “你俩那哪是刷鞋!那是用小刷子摸鞋呢!”何莉嫌弃。   回想起大一时候闹的笑话,几个人都乐出声。   下午,何莉带她们去段琨家‘抹灰’。一路过道边的小花儿是真香,一直走到一户久久失修的暗色大门前。   段琨正坐院里劈柴呢,看到她们笑呵呵的站起身,领她们进屋里去。   孙雨安看到外面的晾衣架晾着衣服,柴火劈了很多,分了几份,看来是要送给隔壁或者其他人用的。进了门,正对着是厨房。左边的大屋被关起来了,估计是过去给奶奶住的。   几个人往小屋走。孙雨安有点惊讶,不到10平米的小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棕绷床上铺着一床深褐色的垫子盖在上面。柜子也都擦得很干净。   “恁爸妈那么有钱,也不给恁盖个新房子。”何莉边走边拍拍墙,顺手拿起桌子上摆着的汽车模型。   “随便坐。”段琨说着把塑料凳子挨个掰开。   两个人一屁股坐下。孙雨安在不熟悉的地方稍稍感觉有点拘束,立在原地一会儿。   段琨回身拿了个垫子,拍了拍后放在她的凳子上面,“坐。”   “哎呀,雨安恁当自己家就——”何莉改口,“回来后说家乡话说习惯了。话说琨子你们念书不也是说普通话吗?都要进城把习惯改了吧。”   “恩。行。”段琨说。   “挺可爱的。”孙雨安坐下身,“说你们的方言。”   田落玮:“每次莉莉你打电话,雨安都乱学:恁家的猪啥时候杀?隔壁是不是又打娃子?”   段琨笑了。   几个人在院里吃饭。   孙雨安没坐下来,她站在饭桌前。   段琨分完筷子,看向她。   “我…我进去洗个手。”   “诶对。她每次饭前饭后,甭管干了什么都要洗手。”孙雨安进厨房了,何莉说。   她站在盆子前四处看。何莉家是水龙头的,跟她一直以来一样。她不知道应该去水缸里舀水。灶子上炖着水,孙雨安伸了个指尖碰了一下。   身后一只修长骨瘦的手拿起水壶,倒进盆子里。又转身拿水舀子兑了凉水,“试试。”   孙雨安看着段琨全程,这才知道水是从缸子里舀出来的。她唇角勾起两个漂亮的酒窝,说,“谢谢。”   一顿饭倒是吃的很开心。孙雨安在家里的时候,爸妈也经常吃野菜养生,但爸妈做的都感觉少了点味儿,她也说不明白。总之还是在这样露天的,入目都是青山绿水的地方吃,爽。   吃完饭天色暗了。几个人就坐进屋里歇着,打算歇够了就走。   “水刚烧上。”段琨说,看她仍旧不停步拿起柜子上的水壶跟着她。   “诶,我自己去就行。”   “哦。”段琨止步,“我以为你不用凉水洗手。”   “我没有!我本来想用凉水呢,没找到水龙头。”孙雨安往厨房走,回身对他们笑了笑。   “小公主一样长大的。”何莉在凳子上,边磕白瓜子瓤边调笑,“还要去,想给人家做骑士啊?“   “走了啊琨子。”何莉边走边回头嘱咐,“甭送了。多晚。”   “行。”段琨应,还是一路跟着,把她们送到何家门口的草垛子旁边。   何莉随口问,“你回去打算干嘛啊?”   段琨:“蹭灰。”   几个人都笑了。   孙雨安低了低头,感谢他道,“打扰你了。今天的菜都很好吃。”   段琨给她鞠躬,“谢谢谢谢。不打扰。”   何莉拉孙雨安,“你俩日本人啊,点头哈腰的。”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穿了短裤半袖。这初中其实每个年部就俩班,村长兼任校长很忙,所以平常也就是何强管着。每科只有一个老师轮流各班教,兼任班主任。一群人走到码头边儿上,孩子们纷纷跑过去。几个姑娘挨个拦,拦也拦不住。   孙雨安拦着拦着忽然看到了前天晚上咬了她的孩子。   “孩子。”孙雨安拽住他的胳膊。   教数学的方老师过来说,“这是谢楠。”   “干什么?”谢楠挣她的手。   “你是我们班的呀,”孙雨安叉叉腰,可把自己得意坏了,“谢楠。那天那几个小孩儿是初一的吗,他们在哪儿,我跟他们说说话。”   “喏。”谢楠手一指。孙雨安抬头看,何莉正在拉他们,却反被他们几个逃开还差点把何莉推倒。   孙雨安松开谢楠,看向方老师,“那几个孩子叫什么啊?”   “郭帅,郭林,双胞胎。另两个叫王清和潘翔。郭家在村子里是土地主,地多有点儿钱。就像孩子里的小老大吧。不过他俩也挺可怜,他妈把他俩生下来就跟城里人跑了。”   “哦。”等到谢楠跑开了,孙雨安低声问,“为什么他们管谢楠叫孤儿啊?”   “孤儿?”方老师惊讶看她,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这个,谢楠他爸妈在外地打工,两年都没回家了。不过,平常真没听说什么。”   “哦。”孙雨安谢谢了方老师,跑去何莉的方向打算跟着一起拦郭帅几个。发现段琨蹲在那儿,已经把几个小孩儿收拢到一起。等孙雨安也过来了,就点了点头,扛起地上的箱子继续走。   孙雨安蹲过去。   “这不那天那姐姐吗?”为首的小孩儿说。   “可不是。”   “你们还记得我呀?”孙雨安其实忘了他们什么样儿,没想到他们倒记得挺清楚。   “咋不记得?大半夜的乱晃,也不怕被狼吃了。”   孙雨安:“那你们不怕?”   “谁怕呀。以为我们是谢楠呢。胆子小,娘娘们们的,哭鼻子。”说着几个人还冲那边比了个手势。   孙雨安打了下他们的手,“你们干什么老欺负人家?因为大人不在家?你们要是谁大人不在家,然后这么被同学欺负,你们难不难受?”   郭帅嘴硬道:“谁欺负他,这不是闹着玩吗?”   孙雨安叹了口气:“闹着玩也有尺度的。有些事儿,咱们不能这么开玩笑。”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你们想想,将心比心。有些事你俩也不愿意被人开玩笑是不是?就跟谢楠一样,他爸妈不在身边,本身自己就觉得伤心呢,你们又说那种话。谁能不哭呀?”   几个孩子想了想,纷纷点头道,“以后不说了。”   “乖。”孙雨安笑起来,抬手摸了他们的头。   一路曝晒着到了梅庵公园。   三个人按照提前做好的计划教学。然而现实却往往是个瘦美人,没胸没屁股。管不住孩子是一点,她们其实也半大不大,自己能不心野吗?   于是第一天跟游戏似的,一群孩子到处跑,跟打地道战似的有人放风有人掩护的防她们几个。孙雨安她们三个憋不住的笑,配合他们玩。   到中饭时间,孩子一蜂拥找何强领饭。孙雨安看他们到处摸石头玩泥巴都脏得很,于是拉着郭帅两个,“洗手去。走,我带你们去江边。”   果然,郭帅两个人跟着她走,其他人也就跟着来了。   看来不管在哪儿,都有小领袖这种东西。   只有一个孩子落在后面,孙雨安回头叫,“谢楠,干嘛呢?”   谢楠:“我奶奶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窝窝囊囊,万寿无疆。”   孙雨安把孩子们交给何莉和田落玮。她转回身去找谢楠。   谢楠不乐意的扭过头,“你干嘛老管我啊?”   孙雨安当没听见,笑呵呵的拉起他的手,“走。我们去洗手。”   等满屋子都飘着花露水味儿,各自才回到自己的床上躺着。几个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都想掏心窝子说话。   “哎,”孙雨安先叹了口气,“都睡了么?”   “没呢。”   过了会儿,何莉问,“你们觉得咱们这样儿有意义吗?”   田落玮:“我之前是学生会报账的嘛,那时候还听老师抱怨有的人就是到农村吃吃喝喝一顿,然后回来找学校报钱还能赚一笔。”   何莉也赞成,“其实时间是挺短的,一直以来都不觉得三下乡到底有什么意义。大一来时候学姐跟我说,其实就是公费旅游。”   孙雨安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不太像三个人时候话痨的模样。   “怎么了?”两个人问她。   “其实我也觉得时间特别短,很多事儿国家都努力了这么多年了,更何况咱们其实世界观也属于半成熟状态。要说意义什么的,虚头巴脑那些的写是那么写,咱几个聊天就不必说了……”孙雨安声音欢快了一些,“但是我老觉得吧,你要说真正愿意到穷乡僻壤支教的人有,但肯定是少数。我认为国家要求每个大学生都要三下乡其实真是件好事儿,一是咱们自己都跟着成长,二,就比如今天谢楠的那个事儿。我觉得只要咱们走的时候,谢楠不再被欺负,那就是这次三下乡的意义。”   “哈哈,这条理。”两个人调笑她,“果真是政府大院长大的姑娘。” ☆、好人的盲区   回头上课以后就好多了。   她们三个讲起课来比较有意思,又不会以年长自居。第三天放学后几个人都有点儿轻车熟路,站在教导处跟何强兴高采烈的聊天。   “不好了,何老师!”这时候,一个孩子慌慌张张跑进来,“村口子郭帅儿谢楠他们打架弄坏了网吧里的东西,进县里派出所了!”   何强赶紧问,“该不是杜黑那小瘪三在吧?”   “就是他带他们走的!”   几个人赶紧往派出所赶。路上遇到段琨跟一个穿着浅粉裙子的小姑娘走在一起说笑,何强伸手召他,“走!去派出所!”   还没进门就听见争吵,那小警察尖嘴猴腮儿24、5岁,有点儿被激怒了,抬手正打人。   段琨眼疾手快飞奔一步进去抓住小警察的手。   “干什么呢?杜黑你干什么?”何强吼。   “他们几个打架把网吧里电脑砸了好几台。”那被叫做杜黑的小警察看他,小心翼翼的说,“这个月见他们都第三回了,没个大家长管心都野的慌。再不给点儿教训,当咱国法是摆设?”   何强:“还提国法?哪个国法也莫叫恁打娃。”   “恁莫听见,这孩子搁那儿骂娘。”杜黑赶紧解释,看得出他有点怕何强。   “恁还不知跟谁学的。”段琨来了一句。   杜黑看向他片刻,阴阳怪气的说,“这不前几年常客吗,听说还今年状元呢?哟,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   段琨握了握拳。   有只柔软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他侧头去看,看到一张勾了唇角的侧脸。   “你不是喜欢提法律吗?”孙雨安笑了笑,“《未成年人保护法》最新版本第四章里明确写道,公安机关等社会工作人员应当依法履行职责,不得虐待、歧视未成年人。你是不懂得国家对未成年人的宽容与保护吧,别说他们没犯什么滔天大罪,就算真犯了罪也是以感化为主,你动了手就叫虐待!还有啊,别小瞧了歧视这个事儿,你刚才用那种阴阳怪气的口气跟段琨……”   “你什么情况啊?”杜黑打断她的话,可不怕了得嗦的嘴角乱颤,“知不知道我爸是派出所所长?”   “哦,那估计你是违规入警的吧。”孙雨安拿出手机,像机孔对着他的脸,“正好我爸说最近他们公安厅里指派任务要抓几个树典型……”   “诶!”小警察想抓她的手腕不让她拍,还没碰到她一根毛就被段琨护住。   真细真白,他想。   “别…别找我爸。我爸他……”杜黑看向何强,那狗贼似的目光就是帮我说句话吧。   何强:“杜所长倒是个好人。可能是到这位基因排列顺序突变,跟人产生生殖隔离了。”   杜黑没上过生物课,还低头笑呵呵的应承着,“那是。那是。”   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几个快上初二了的小孩儿都笑了。   这时候,网吧老板咳嗽了一声。孙雨安偏头一看,嚯,这大脑袋的家伙,头重脚轻的让孙雨安严重怀疑是比例错乱。   网吧老板:“搁这儿搞什么政治肃清我呸?天高皇帝远的!这几个崽子把老子东西都砸坏了,不赔吗?”   何强:“赔多少?”   网吧老板伸个指头,露出一口黑黄大牙,“三万。”   “你抢!”何强胳膊肌肉往前一冲。   “你打!”网吧老板嘴巴往外泛着唾沫星子,“先赔钱,工作也得丢。看看你们学校老师给学生树立什么典型?”   何莉拉了拉他的袖口。何强撂下胳膊,重重的叹了口气。   孙雨安看着这一幕,想起以前听何莉说过他爸爸的瘸腿就是教训流氓被报复的。她心里面觉得特别不是滋味儿。   杜黑见状嘿嘿笑,额头前几根毛乱窜叫人想帮他一把薅了,“牙尖嘴利的丫头,你倒是说话呀。”接着还吹了几声口哨。   孙雨安抬起头还没回话,段琨先不乐意了,拉着她往他身后藏了藏,“这儿有只阴阳失调的黑猩猩,没吓坏你吧。”   屋里的人又是一阵发笑,徒留杜黑搁那儿想这儿哪来的黑猩猩。   何强问了问郭帅儿谢楠他们,知道他们是真把人家电脑给碰坏了。   几个人正想着对策呢。   这时候,杜黑一声‘爸’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孙雨安一看,所长也是个精瘦的家伙,不过看着那深陷的眼圈是因着过于疲惫,因为里面明显点亮了两团善良。   网吧老板瞬间像狗找到了主人,晃着他那大脑袋说,“杜所长恁可来了!我家就十台电脑,他们一闹,毁了我五台!”   杜所长伸了只手,杜黑赶紧把烟递过去。   杜所长叼着烟,继续听网吧老板的控诉。   “恁不知道!人一摔连屏都给我震碎了!我那几台电脑都不能用了,换新的钱不得郭帅他爹那老家伙出?”   “你们网吧,放未成年进去挺占理呗?”所长悠悠道。   “……”网吧老板这才换了一副笑模样,哈腰儿又递火的说,“娃子们说回家还要干农活,我这不是为了他们好吗?”   杜所长:“那是不把法律放眼里?”   网吧老板:“法不容情!”   孙雨安冷笑一声,“呵,不光知道政治肃清,还知道法不容情呢。只不过就是全都理解反了,怪不得连个‘人’形都是倒着长的。”   “噗——”   大家对这个家伙的长相深有所感,都笑了。   “小姑娘这话说得挺对,法不容情。”杜所长乐呵呵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杜黑,“你说是不是?”   杜黑点头哈腰儿,“爸!我错了!我改!”   “哪有个警察的样儿。”田落玮小声嘟囔,拉了拉正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孙雨安。   孙雨安摇摇头,没说什么话。   这时候杜所长拍了拍段琨的胳膊,“孩子!大了嘛,听说今年中考成绩比市里那帮孩子还好。老段他俩估摸着两三天儿就回来了,刚才我在办公室里还接了他俩电话。我就说我第一面儿见你就觉得你会有出息。”   段琨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头,“谢谢杜叔。”   杜所长:“别谢。心里话,你考上大学了咱俩喝两盅?”   段琨乐,答应着,“成!”   眼神不知不觉的想看看那个人。   孙雨安她们几个正蹲在地上,前前后后反复翻看着几个孩子有没有受伤。   网吧老板颠颠的说,“没事儿!他们几个皮实着呢!”   何莉:“叫你摔屏幕上,摔碎个几台看看。”   网吧老板:“哪儿啊。就他几个还能摔碎屏幕?”   孙雨安:“之前就裂了吧?”   网吧老板:“可不是——”   杜所长瞅了眼他,“那你还不快走。等几个孩子查出了伤口,你够赔医药费不?”   网吧老板走了,杜黑老实了。   “毕竟还是弄坏了人家东西,”杜所长说,“叫你们爹去说说话。以后还是一个村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杜所长说完这句话,谢楠却哭了,小声的啜泣着。   “怎么了?”杜所长拍了拍他的肩,“小男子汉,可不能老掉眼泪。”   “爹和娘都两年莫得回来看我了。”谢楠说。眼泪落下来,他抬起手粗暴的擦掉,眼睛也转向别处,“肯定是不要我了,要不然……是死了,他们死了……”   “可别胡说,你爹娘活的好好的,前个把月还往我这儿交学费呢。”何强看着他。   “就死了!就是死了!”谢楠吼。   “我妈也死了。”郭帅和郭林也说,跟着有些哽咽。   屋里几个孩子哭作一团,孙雨安整个人就不对了。鼻子眼睛都一酸,眼角就有泪瓣掉了下来。   孙雨安捂着嘴,碰了碰何莉的胳膊然后往外走去。   孙雨安蹲在派出所门口抹眼泪儿。这场景还是挺有意思的,就好像她男人在里面犯了事儿,她搁外头不知所措的哭似的。   “没事儿吧?”段琨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张面巾纸,递给她。   孙雨安看着他,伸手接了纸还没道谢。一个粉裙小丫头赶上来跨上他的胳膊,一张圆圆的脸,大眼睛,倒长得甚是小家碧玉。她害怕不敢进派出所就一直等在外头。   “江顺儿。”段琨简短给她介绍。   孙雨安冲她笑。   江顺儿看了她一眼,没理。然后转头跟段琨说,说着说着还眼圈子红了,“琨子哥,那个狗没欺负人吧?小学时候恁还矮的时候他——”   段琨不知道为啥这么烦躁的打断。   江顺儿更有点慌了,“那个狗还欺负人?凭啥他爸都不管管他?杜所长不是好人吗,怎么不毙了他呢?”   孙雨安叹口气,“搁哪儿都这样。再好的人都有道德盲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包拯一样铡了自己的亲侄子,更何况还是儿子。”   江顺儿听不懂。段琨在想这个女的怎么又世故又天真呢?   “有青梅竹马真好啊!”孙雨安看着他俩,真心的感叹。   她小时候住在政府家属楼里,那些小孩儿年纪小小都会打官腔,她这种散养中二式的实在不能与之融为一体。   段琨:“啥好的?就会哭。”   江顺儿脸一红,伸手想要去捶他,“干恁什么事?又不叫恁哄的?”   段琨向后躲她。   “吃饭咯!”派出所里,几个孩子一溜烟跑出来。   孙雨安看向他们,眼角还挂着泪瓣儿呢,看到这时却笑了。   有人躲着躲着瞅她一眼,挨了一拳。   六个人回去路上,何强问,“雨安,你咋这么懂法律?”   孙雨安神神秘秘的,看了左右没人小声说,“我瞎编的。”   几个人大笑。   何强又问,“雨安,你爸还是公安厅里的人呢?”   “不…不是……”孙雨安低头笑了笑。   “雨安爸妈说出来吓死他。”这次换何莉神神秘秘的,看了左右没人小声说,“全是市政委的高官。我们雨安政府大院长大的,那小警察欺负错人了。”   “啥高官?市长吗?”段琨凑近她,轻声问。他也是好奇,但那语气就是跟孙雨安向来听到的两种口气都不一样。   “没。就市政府工作的。”孙雨安不知哪根筋儿错乱了,也伸手捶了他胳膊一下。   段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在那儿一路若有所思的再没说话。 ☆、大胆的心动   这两天田落玮愁坏了,可哪儿乱窜的直问,“哪里信号好呀!”   “房顶呗。”何莉四仰八叉的躺着,漫不经心回她。   “别闹!”田落玮跺跺脚。   “想打电话去学校里呗。”   田落玮不好意思的说,“这怎么好意思特意去……”   孙雨安从桌前抬起头,转着笔开玩笑,“怎么?想师兄啦?一日不见——”   何莉:“如隔三秋。”   田落玮‘切’一声,“才没有。”   孙雨安站起来,走到她跟前儿,“咱去村口的网吧怎么样啊?你还能跟师兄视频。反正我们都成年了。”   田落玮:“行呀。莉莉,你去不去?”   何莉也坐起来,“去!追《如果星星会下雪》去,片儿烂人美。”   何莉看烂片儿,田落玮和师兄视频,孙雨安一直在网上东查西查,时而在纸上记录点儿什么。查完以后她才终于打开□□,老妈那边果然着急了,隔半小时一嫌弃她电话不接□□不回,她赶紧点了视频,解释电话打过来时候她在上课,每次回打还打不回去,说这边偏僻信号不好,所以赶紧来网吧给老爸老妈报平安。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孙雨安上面穿了件白T恤,这两天她领略了热度,下面裤子才到大腿根儿,出门时候顺手把桌上的项链戴到了脖子上。   走出了院子何莉才发现,转头往回走,“诶,要不我也回去戴上?落玮你的呢?”   田落玮脸一红,“之前落在师兄那儿了。”   何莉:“那也凑不齐。算了。”   天色昏黄。段琨跟几个哥们坐江边钓鱼,这两天儿没由子去学校有点儿不知名的烦躁。   是放学时间了,李辉叫他一声,把他的魂儿勾回来,嘴一努,“喏!顺儿小妹妹来了。”   江顺儿的爸妈从城里给她寄回了衣服,估摸着在城里看别人穿着买的,那短裤都快露到大腿根儿了。   她感觉到几个男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羞红着脸,“哥,我妈给我打电话了。说明年我中考完也去厦门念高中。”   “哦。挺好。”段琨没咋看她,搁那儿甩鱼竿,动作倒是流畅漂亮。   “哥,咱回家吧。”江顺儿说。   李辉他们吹了声口哨。   他俩家离得近,有时候他搁这儿钓鱼看到她也就跟她一起回去。   不过今天,他并不怎么想。“恁自己回去吧。”   “顺儿妹妹长这么漂亮还穿这么少——”众人起哄,“琨哥恁真不送啊?”   “谁爱送谁送。”段琨瞅了眼起哄最厉害的李辉。   李辉乐不颠的起身,凑着一张笑脸皮,“好妹妹。琨子哥不解风情,辉哥送恁吧。”   江顺儿往后退了两步,退到段琨身边,扯了扯他的胳膊,“我……”她瞅瞅自己的腿,“我没穿过这么短的裤子……”   “没事儿,恁长得很安全。”段琨连头都没抬。   江顺儿脸更红了,又退了几步后转身很伤心的跑开。   “恁咋这么对可爱的顺儿小妹妹?”一个少年捶了他胳膊一拳。   李辉又从那边儿捶了他一拳,“是不是想起那谁,咱班孙娇了?刚毕业时候人家都那么跟恁示好恁也当没看见。我们都以为恁喜欢顺儿呢!”   他挨了两拳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心思根本完全说不出。   这时候,三个姑娘说说笑笑的从他们后面经过。   “琨子,钓鱼呢?”何莉跟他打招呼。   这一声叫的他从未有过的心慌。他回过头,应的声音有点哑,“姐,放学了?”   这才发现人家压根没看他,正凑在田落玮的耳边不知说些什么,田落玮脸红的捶她胳膊。   他搁那儿想。   她裤子真短。腿那么白,一根毛也没有。   “要不要去我家?”何莉问。   段琨站起来答应,李辉说,小心翼翼的,“姐!我们可以去吗?”   “去你妹!”段琨把东西丢给他们,跑过去跟她们走在一起。   只不过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孙雨安回去后就跟田落玮进了何莉那屋,两个人把门一关,嘻嘻哈哈的聊天。何莉拉着段琨在院里聊天,他顺手帮忙摘着菜,只不过就是想叫屋里的人一并出来。   终于到吃饭了,却是田落玮一个人出来。   “莉莉,雨安说她怪累的,不吃晚饭了。”   何莉点头,“这几天够她忙活的,让她好好休息吧。”   段琨心里面儿想,刚才还闹得笑声都从窗户口传出来了,这么会儿就累了,女人都这么样儿奇怪的吗?   田落玮:“雨安跟方老师商量,想开设心理咨询室,碰了个大钉子。”   何莉塞了一筷子山菜进嘴里,“恩。我爸跟我说了。说雨安找他说她觉得这个地方谢楠那样儿孩子不在少数,应该根据这些孩子的情况在学校方面做一些改变。”   段琨:“为什么不同意?”   何莉看他疑惑,努了努嘴让田落玮说。   “其实挺容易理解的。我们在这儿待不久,他们觉得我们心血来潮呗。”田落玮默默地捣了捣筷子。她跟师兄商量好在厦门发展,这儿,只是一个混学分的站点而已。   段琨说,“我不觉得她像心血来潮。”   何莉笑了,“我说你俩啥时候熟络的。雨安连你面儿都不见一个就睡了,也真是拿你当熟人了。否则她教养特好,根本不会这样儿。”   段琨低着头,过了会儿轻声说,“是吗。”   “是呗。”何莉盛了肉菜回来,给他拨过去半碗,“多吃点儿肉。长身体呢。”   孙雨安睡到9点,肚子饿得不行。她倒也不是起来找吃的,只不过饿得慌实在睡不着,于是套了件外套想上外面去看看第一天晚上看到的星星,最干净的星星。   “大半夜的。恁要带我上哪儿去?”   孙雨安沿着道边轻轻走,高粱地那儿传来一个少年的阔朗温润的声音,这会子有点儿不耐烦。   孙雨安往那边儿一瞅,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   她立刻站那儿了,一点儿声音都不出。   “琨子哥!”江顺儿的声音有些委屈,有点儿想哭,“琨子哥恁最近对我有点儿不好。”   “我啥时候对恁好了?”   江顺儿更委屈了,“恁以前都和我一起放学,然后还劈柴给我跟奶奶用。”   “我最近没给恁家用?”段琨估计更不耐烦,口气有点儿生气。   “给……给了。”江顺儿低着头,圆润的小手向前扯他的胳膊,“琨子哥我……”   “说话就行,别动手动脚的。”   “哥!”江顺儿哭出了声,“你明知道……李辉他们都知道了!”   “知道啥?”   “哥你没搭理你班那几个不是因为……不是因为……不是……”江顺儿一边低头一边小声的重复,但就是没说出来。   “因为啥?”   “我喜欢你!”江顺儿憋足了气,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对面沉默了片刻。   “我就拿你当妹妹。”少年的声音,这会子有点儿低沉,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孙雨安有点儿伤感的一笑。   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过她干嘛听墙脚啊!她站直身子,紧着就回去了。   礼拜六初中生不上学,何莉带她俩到江边钓鱼,顺便拿大件儿衣服去洗。正巧段琨跟李辉他们早早就搁那儿钓鱼,不过离他们挺远的,只打了个招呼后就互不干扰。   孙雨安洗衣服弄的水花特别大,别说钓鱼了,连坐她旁边的何莉和田落玮都要避开了。   这时候,赶上几个男生不知道说了什么上一边儿闹去了。   “走!”何莉站起身小眼睛一瞅,指挥道,“咱们去把他们钓的鱼都抢了,回来咱自己吃!”   孙雨安好死不死的,就拿起自己的衣服筐和篓子走向了钓的最多的那个鱼篓。   她边往自己鱼篓捡边在那儿怨天尤人,“我怎么钓不着这么多啊,是不是我那片河不好啊。”   “因为你没放鱼饵。”后面忽然响起一个挺熟悉的声音,反正最近是老听。   孙雨安赶着说,“没啊,我放了。”   “你钓我的鱼放鱼饵了吗?”   孙雨安一惊。   转过头来,有点尴尬的干笑着,“诶,我不知道是你的鱼篓。”   “洗衣服呢?”段琨往下看了一眼。   孙雨安伸脚踢了踢,把那显眼的东西藏起来,“嗯对。”   她昨晚睡得太急把那什么夹进裤子一起脱下来的。   然后她还向来习惯不管上哪儿都带全东西,明明不用带过来的。这真是,不是一般的尴尬了。   “琨哥干啥呢?”李辉几个跑过来,跟他勾肩搭背上。   其中一个忽然开始背诗,“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李辉:“一个锅灶儿炖不下。”   孙雨安扑哧一声笑出来。   段琨觉得被她这么一笑觉得有点儿失了他的颜面。举起拳头砸向李辉,“恁找打是不?”   “哥我错了!”李辉赶紧跑,整个人都笑呵呵的。   几个人闹着,就把这事儿过去了。   孙雨安晚上炖鱼的时候,还在想他到底看没看见自己的内裤。不过也不打紧了,小屁孩儿而已嘛。   不过啊,江顺儿这边就没那么好运了。奶奶冲她喊,“要下雨了,娃子去收衣服。”连喊了三遍她才听见。   江顺儿‘诶’了一声,拄腮拄的胳膊都麻了。她走到院子里,边把床单往胳膊上搭,边搁那儿想。   昨个儿后来段琨抱了她一下。   就是他说完当她是妹妹,她又说了一段话,就是说她对段琨的感觉,觉得段琨对她也有感觉什么的……接着段琨抱了她。   虽然很快就放开了,但是她觉得她的心跳好快!   她为什么就那么跑开了呢。她现在实在是越想越后悔,恨不得回到昨天那片高粱地里,她觉得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了! ☆、好感与暧昧   孙雨安又跟方老师商量,追着他把她那天在网吧和后来在何莉那屋整理的那张纸拿给他看。   “我和何老师说,他说您是这儿最有才华的人让我找您商量。我觉得有您在一定能做好这件事的。”   方老师依旧不同意,他很瘦,戴着一副学究型的眼镜。于是像个老古董似的摇着头,“姑娘,改革这种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您不试试怎么知道?”   方老师有点儿被她缠烦了,“我自个儿试?你们都要走了吧?别试图改变什么了。”他说完就快步进了课堂,不让孙雨安再跟着他。   孙雨安停在原地。   过了会儿,她自言自语,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您根本是不相信您自己……”   孙雨安拿着纸有点失落的在码头走,想吹吹风,可这江边儿气候实在叫人热的心力交瘁的。   “姐。”前面正要擦身而过的人叫了她一声。   她这才抬起头,“段琨。你在这儿干嘛呢?”   “我帮忙装个车。”段琨赶忙说,他看了看孙雨安,扯过她手里的纸,“我帮你拿着。这……”他觉得帮人拿一张纸这好像有点儿奇怪,于是眼睛盯着那张纸,“这什么啊?”   孙雨安看他目光看着那张纸,一只手扯过纸的一边,给他说,“这是我之前写的希望学校改革的地方。我是这么想的。首先,是这里存在的特殊问题。我虽然没有跟方老师要到这边孩子的家庭情况,但光是谢楠和郭帅,包括你呀,我觉得留守儿童比例应该挺大的。其实孩子长大的过程中真的需要关心,我念小学几年爸妈工作正是最忙的时候,我回家以后只有做饭阿姨在,幸好她喜欢听我说东说西。方老师老觉得他们又不懂什么心理不心理的,再误导了孩子。可其实,孩子只会被不理会所误导,哪个孩子会被爱所误导呢!”   孙雨安把这段话讲完以后特别认真的看着他,“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你不是刚毕业嘛,你念书时候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需要改变的?”   段琨被她双眸紧紧的盯着,他心里面是真的在想她说的话, “我觉得对。姐你说的都对。我念书时候……没想那么多。”   “谢谢!”孙雨安很感动的看着他,“然后就是师资力量不足,教学理念落后,教改流于形式,软件资源缺失。这四个问题的确是大问题,估计是每个农村的中小学都存在的问题。国家其实一直都有扶贫政策,只不过……”   段琨挠挠头,他看着她,也不敢打断。   “抱歉!”孙雨安笑了,“实在是方老师和何老师都不听我说,然后我就憋了好久。”她心里面也知道跟他说这些就有点儿远也有点儿扯了,只不过啊,她觉得跟他说话很舒服,就是很舒服。   段琨看她突然笑了,也跟着笑了。他的确长了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眼角很长,很明亮,孙雨安有点儿脸红,低下头。   “姐。”段琨很想抱抱她,不过他可不敢。他说,“姐。我觉得你不是心血来潮,我相信你。”   “谢谢!”孙雨安特别开心,心里面刚才被方老师无视的阴霾一扫而光。她拿回自己的纸,转过身要回学校,“我回学校去啦!待会还要看莉莉演讲呢!你去吗?”   段琨觉得特别遗憾,“待会儿船开我要帮忙看着。什么时候?”   孙雨安边跑边回头,“三点,没事儿赶不上就算啦!”   “好。”段琨看她不看路跑着跑着差点摔倒,心下一紧,“姐你看路!注意安全!”   院角有一棵长得还算茂盛的树。小黄花开的正好,远了近了都不显得繁杂。   段琨端正坐在院子里,指间转着一根黑色的中性笔。   他想起孙雨安写在那张纸上的字。   潇洒而不失秀雅。   真好看。   段琨落了落笔,‘孙雨安’。   他特别想跟她坐一起聊天,听她说这说那,听得懂的听不懂的,看她脸红低头时候还想抱抱她。   他是不是喜欢她了?   ‘江顺儿’。   他又写了三个字,想起那天自己没来由的抱她,他用笔屁股搔了搔头。他心里倒是觉得那天的江顺儿说话扭扭捏捏的样子挺可爱有点儿像那天在他家的孙雨安,为什么会抱她?江顺儿跑了以后,他一个人站在地里,他觉得浑身好像有蚂蚁在爬,那种不怎么舒服的感觉。   晚间冷冷的风吹过他的身子也很让人难受。   段琨浑身像是抖虫子似的嘚瑟了一下。   孙雨安一个人去了村口的网吧。她又掌握了一个新词汇:失母儿童。顾名思义,这类儿童虽然有父亲在家,但是会产生一种被母亲‘抛弃’的心理,并且要承受父亲也许会产生的‘你妈是坏女人’,‘你妈死了’,这样的怨恨思维。她拄腮在桌上皱着眉,网吧的凳子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   她绝对不愿意将留守儿童或者失母儿童跟问题儿童直接划等号,大都市里娇生惯养的儿童也会产生心理问题,因为这些一切的根源都是父母大人的教育不到位才是。   其实人真的不能被冠以标签,或者说标签可以存在用来解决大问题,但如果人自己也把自己绕进标签里,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何莉扯着开线的枕套,从嘴里把线头揪出来蔫儿了蔫儿,“段琨的心理?”何莉抬起头,“问这不好吧。段琨虽然是性子好自立也坚强,怎么说也不愿意别人提他父母一直不在身边这事儿吧?”   孙雨安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想说,其实不管是哪儿的孩子,内因自己的品性什么的还是很重要的。”   何莉终于把线头穿进了针眼儿里,没抬眼睛的说,“不过你想跟他聊聊天吧,这倒是好事儿。其实他也希望别人关心他啊,这都正常的。”   孙雨安往学校走,正赶上方老师在训斥郭帅郭林两兄弟。   “怎么了?”孙雨安大步上前,两只胳膊一只护一个。   “本来就迟到了半节课。还来了就搅乱课堂。”方老师有点儿无奈的说。他毕竟年纪在那儿,最不喜欢的就是上课搅乱课堂的孩子。   孙雨安摇了摇头,问两个孩子,“为什么要搅乱课堂?”   “哪儿搅乱课堂了!”郭帅跳着脚,“就跟后桌说句话我就怎么搅——”   “你哪儿是跟后桌说话!”方老师吼一嗓子,“你们俩一来前后左右说个遍!”   郭林:“老师。我俩错了。”   郭帅:“我没错。”   孙雨安拍了拍郭帅的肩膀,“你弟弟都认错了。”   郭帅:“就他愿意认错。爹说娘跑了怨我俩他也认!那他就认吧,我没错!”   孙雨安看向郭林。   郭林眼圈有点儿红,“爹早上喝酒了,就一直揪着我俩,我俩不承认就不让我俩来上学!”   孙雨安看向方老师,这回老头面上的怒气才消散了。   方老师:“原来这么回事儿啊!”   两个人一个安抚郭帅一个安抚郭林,方老师也承认自己不问迟到缘由就发火有点儿不对。郭帅毕竟还是小孩子,听方老师这么说了,也就不梗着脖子装大爷了,一溜烟跑走了,郭林给孙雨安和方老师鞠了个躬,说‘老师再见。’   “咋办啊……看着这些孩子就觉得可怜。”等孩子都走了,方老师叹口气,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   “楠楠还好吗?他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方老师:“快了。何老师说谢棍子在城里吊塔,挣了不少钱。回来以后就可以陪着娃子了。”   孙雨安松口气,“方老师,关于你说这些孩子可怜的事儿,我想说说我的个人想法,行吗?”   方老师奇奇怪怪的看了她一眼,她那种城里人懂个屁,不过他还是说,“行呗。”   “我完全不否认,这些孩子照比城里那些同龄的孩子拥有的太少了,要承担的太多了!谁说人生来平等!人生来其实就有三六九等!”孙雨安神色有点儿哀滞起来。她面朝远方的山凝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外因的确太重要了,一个有良好成长环境的孩子终归比这些小孩儿拥有的起点高,受教育机会多,也更容易自信和快乐。只不过!因为是这样,因为这样我们就不再努力了吗!我们就破罐子破摔了吗!我们能做的,是积极向上走出这种怪圈,我们能做的,是尽可能帮助每个孩子塑造坚强健康的心理人格。我们更应该这样做不是吗!人的确选择不了出身,可我们的爸爸妈妈把我们生下来的时候,也是千盼万盼着我们茁长成长的啊!”孙雨安说着说着就哭了,她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评判任何人任何事!我只是!我只是我也没有见过这些事,我真的……我真的前两天半夜想想楠楠他怎么过日子我都想哭……”   方老师立在原地,手里的烟忘了吸,黑色的烟灰积累太长弯落下去。   “你要不和段琨聊聊天吧。”方老师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孩子话少但特有主意,我感觉你会从他身上找到奥秘的。”   “谢谢!”孙雨安抬起头,与老头子逐渐变得和蔼的目光相撞。 ☆、向上的力量   段琨坐在何莉家门前的草垛子上。   孙雨安穿着白色的A字型睡裙,外面披了件牛仔外套。   她走过来,段琨赶紧用手扑落两下他旁边的位置,“姐。坐。”   孙雨安觉得他好像莫名其妙可喜欢照顾她了。她笑了笑,说,“谢谢。”   “姐。莉姐说你想问我点儿事儿。”   小风轻轻溜着,夜空依旧干净的一片黑色。星星又是那么美。   孙雨安还没想好措辞,也莫名其妙觉得这样的气氛不适合讨论什么,就应该安安静静坐着,数数星星。   她看了一眼段琨,发现他那双长长的好看的眼睛正亮亮的看着她。   她别开目光,“我觉得你挺开朗的。”   段琨嗳了一声,“那不开朗关着干嘛。”   孙雨安笑了。   这一瞬间她觉得。其实段琨可能什么都没想过,他就是骨子里有一种向上的力量,所以每一日坚持着走了下来。直到现在,他开朗温和,乐于助人,她也觉得他真的会有很好的未来。   “段琨啊。等你走过很远以后,也许你会发现其实这一段独立的,空荡的,看似无人陪伴的岁月是人生最真实繁茂的时光,也是经年最醇厚动人的回忆。”   她是不是搁他身边想着谁呢?他突然有一点儿敏感了。   段琨小心翼翼的开口,“姐。你有男朋友不?”   孙雨安瞪大眼睛看他,“我没有啊。我这个……”她差一点把她的两段情史脱口而出,不过跟一弟弟聊这个干什么,“我是想说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不管有多少辛酸与无助。其实走过以后反而成了一段人生的阅历,让你的心境比同龄人成熟一些。”   “谢谢你。”段琨咧开嘴笑了,一口白牙,“姐。”   两个人凝着星空,他觉得气氛刚刚好。   他往前侧了侧身子,他要抱她了。   “琨子哥你来一下。”江顺儿走过来的脚步声他俩完全没听见。江顺儿突然觉得他俩坐在星空下这一幕特别美特别和谐,她有点急促的说,“我有话跟你说。”   孙雨安看她一眼,被她恶狠狠瞪了回去。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好感,他就会情不自禁和她暧昧。段琨下意识看了看孙雨安的脸色,更让江顺儿觉得生气了。   段琨:“搁这儿说吧。”   江顺儿拉他的胳膊,“这儿还有别人呢。琨子哥你来,我就有点儿话想……”   “不去。”段琨回答的干脆。   江顺儿有点儿急哭了。   “我去那边转转。”孙雨安说着站起身。她暂时还没感觉到段琨对她的暧昧信息,又想起那天晚上的蹲墙角,于是回过头好心好意的说,“丫头,我大学时候在网络平台做过不完全统计。小青梅一般喜欢依赖小竹马,不过依赖和其他的感情其实不怎么一样。这么晚了你最好——”   “有你事儿没有?”江顺儿瞪她。孙雨安穿着平底鞋,江顺儿跟她一样高,其实她也是初三开始就没怎么长过个儿了。   孙雨安一噎。刚初三的丫头都脾气这么大,看来还是管初一初二的舒服。   “你干嘛这么和她说话?”孙雨安小跑着离开‘战场’,段琨不高兴的质问她。   江顺儿没想到他这么冷淡,她的眼泪就滑了下来。“琨子哥……”   段琨看她一眼。   想起孙雨安那次搁派出所门口抹泪,他当时就在想,他绝对不能做坏事。她哭哭唧唧的太招人疼了。   而现在他在想。女的都这样儿,说哭就哭吗?   “哥……”江顺儿看段琨脾气好像稍稍好点儿了没再吼她,就哭着说,“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走丢了,大晚上的还下着大雨。你找到我时候我哭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你就背起我……背着我回家,你的鞋、裤子都淋湿了,然后有块儿大石头太暗了看不到你就摔倒了,你现在腿上还有一块疤!”   段琨膝盖上的确有一块不长的疤,是那次摔倒留下的。他那时候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觉得她小得照顾她,而且他是男人。男子汉本来就应该保护女孩子。   江顺儿看他面色平静,她继续哭着说,“初一时候我们班有个男生对我动手动脚的,你上去就揍人家揍得服服帖帖的,他道了歉以后你还搂着他像爹教育儿子似的教育他要尊重女生……”   “还有……还有哥咱俩在这儿搭了无数个秘密基地,到处都是,你看那儿——”江顺儿手指过去,“哥你还记得吗?”   “还有……”江顺儿又笑了,“我教你叠星星和千纸鹤,你明明什么活儿都干的好,但就是怎么叠都叠的皱皱巴巴——”   “诶……”孙雨安低着个脑袋穿过来,赔笑脸儿,“不好意思我拿个外套啊……”   她刚才看星星把外套脱了盖腿就没拿走。这俩货聊天太久了,冷风呼呼,她冻得直得嗦。   等孙雨安又颠颠跑走了,江顺儿也不说了。   “其实……其实我就是照顾人顺手了,没别的意思。”段琨别了别脑袋,“我改行不?”   “琨子哥……你真的从来,就对我没有别的——”   “没有。”段琨不让她再说下去了,赶紧的回答她。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不过喜欢一个人也许还有琢磨的余地,但是不喜欢一个人就没有了。   江顺儿哭着跑开了。   脚步声听起来有点儿迟疑,孙雨安抬起脑袋,正要对他笑。段琨上前一步,下一瞬,少年的双臂一下子死死地抱住了她。   孙雨安立马愣了,“段琨?”她的两只手拍拍他的背,“你干嘛呢?”   段琨跟哑巴似的一言不发,就是紧抱着她不撒手。   孙雨安不知道这是闹哪出呢,于是也搁那儿安静着。过了会儿,段琨放开她,低着他那颗脑袋。   孙雨安有点儿想抽他一嘴巴,可又觉得好像也没啥。主要是他抱她并没有让她觉得特别反感反而有点儿安心。她也不是十几岁了,这种认识而且不反感情况下她并不认为抱一下就是性骚扰。   段琨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看不到夜色中,他被头发遮挡的脸上有点儿红了。   孙雨安看了看星星,不知道寻思了什么,她突然转过头问他,“你刚才抱我的时候,会想起你妈妈吗?”   “……”   他想起的可多了!不过就是没他妈!   抱自己媳妇儿想自己妈,那还是个东西吗?   还是说她拿自己当儿子了?   她那生活自理能力还想给人当妈呢!   不过,段琨点了点头。   孙雨安笑了,凝着星空,“不如心理咨询改成拥抱服务吧。”   她想她一定要给谢楠一个拥抱。   他想他一定天天去看医生,天天抱她。   两个人若有所思,直到孙雨安被蚊子骚扰然后挥挥手一溜烟跑进了何莉家里。   段琨坐在岸边,这天从早到晚一直在想抱她时候的感觉。   他的手先是碰到了她柔软的胸才环了过去,他想如果能揉揉多好啊。   他的胸膛很硬,不知道有没有压坏她。   不过她的胸很软,感觉特别舒服,特别想好好摸一摸。   他还想亲她,亲亲她的手亲亲她的脸,她一笑就像天上的星星眨眼一样,特别漂亮……   “顺儿妹妹最近怎么了?”李辉拍了他的肩膀,把他的魂儿从不知道哪儿勾回来,“哥你最近怎么老丢魂儿?遇见鬼了?小倩妹妹?”   没人搭理他,估摸着那魂,就这么飘啊飘,去寻他的小倩妹妹了……   晚上的时候,他找何莉约了孙雨安,说有话和她说。孙雨安穿了身白裙子,她刚洗完头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儿往他那儿走。   “你找我呀?”   “姐。”段琨将手里的纸递给她。   纸上歪歪扭扭写了一首小诗。孙雨安接过来低头一看。她有点儿想笑,这的确就是男孩子的字啊。   空白的诗贴,     幸福的年岁;     因为我苦涩的诗节,   只为灾难树里程碑。   即使清丽的词华,     也会消失它的光鲜,     恰如你鬓边憔悴的花,   映着明媚的朱颜。     不如寂寂地过一世,     受着你光彩的熏沐,     一旦为后人说起时,     但叫人说往昔某人最幸福。   她记得这是戴望舒送给自己妻子的。   一首在流逝的时光中盈沛着爱与幸福的小诗,孙雨安很喜欢。   “嘿。”孙雨安看向他,有点儿不怀好意的笑, “你怎么抄了这么首诗呀。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段琨瞅着她,一直瞅着,直瞅的她别开眼睛。   孙雨安长相是典型的南方妹子,五官小小秀气,细看下眉是眉眼是眼,皮肤白皙透亮,气质有点仙儿。   “知道啊。”段琨说,声音略低,看着她侧脸的目光也渐渐低沉下去。   “哦。”孙雨安可什么都没想,她念书时候收过情书,不过这儿跟那儿完全搭不上边。   孙雨安望着星空,又想起他奶奶的事情,奶奶死后他就是自己过日子了,她有点儿悲伤的问,“诶。奶奶死的时候,哭没有啊?”   “没。”   “为什么不哭?”   “我奶都八十二了。”   “你怎么这么混啊。”孙雨安伸出一根手指,描摹了一颗星星。   ‘你现在骂我,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你要是知道我想什么呢,你一定会动手打我的。 ’段琨心里想。   “其实爷爷奶奶这种隔代的,估摸着没少骂你吧。就算是父母跟儿女之间都有很严重的代沟,更何况是爷爷奶奶。我还知道爷爷奶奶都有些重男轻女,我奶奶也这样的。不过听我爸爸跟我说,到我妈妈把我生出来第二天,奶奶就心欢喜的说,‘哎呀女儿也好,我这辈子生了三个男孩儿就没个小棉袄。’其实不管怎么说,爷爷奶奶那些听起来特怪的管教也都是因为他们爱我们呀。不知道楠楠那边是什么情况,我想去做家访方老师不给我地址……”   段琨愣是没听见孙雨安说的话,眼睛直愣愣的瞅着她,怎么瞅怎么舒服,怎么瞅怎么顺眼,怎么瞅……怎么想凑上去亲一口。   孙雨安听不到他的回话转过头,发现段琨的眼睛里漾着一种别样的情愫。这种感觉是很朦胧的,又存在又有些压抑。她突然明白了,段琨对她有好感。   只不过她并不怎么惊奇,人很容易对另一个人产生好感,譬如你失恋后痛哭时候的一张纸巾。只是好感带来的是不远不近的暧昧,变成喜欢的有,但并不是全部。   她放任了他这种好感的滋生,她想。   再过七天自己就走了,好感会随着距离的变远消失成从未有过的模样的。   她又不是没经历过。若说暧昧是一群人的事,喜欢是两个人的事,爱是一个人的事。那么好感,根本就不是事儿! ☆、夜色的勇气   三个人无聊了,于是上完课以后都不打算回家,而是坐在教室里斗地主。   因为她们只有三个人,所以在寝室里也是斗地主,斗了一阵觉得太无聊了,何莉提议道,“咱们找琨子来刨幺吧。”   “行呀。”两个人都同意。   从下午一直玩,一看表都七点多了,天黑着暗沉沉的。段琨熟练的洗着扑克牌,何莉说,“再打完这局就不打了。”   最后一局段琨跟孙雨安两人赢了何莉跟田落玮,但之前不是一伙儿的时候也没谁让着谁的情况。段琨来了以后带了些吃的,就当晚饭,于是收了牌后要打扫下卫生。段琨拿了把拖布打算拖地,孙雨安就去水房投抹布,好擦掉黑板上四个人计的数。   孙雨安正专心致志的扭着抹布,抹布有点儿硬,而且很大,她扭得特别费劲。   ‘啪嗒’一声。   身后的灯忽然被人关上了。   趁着黑有双手来紧紧抱住她,还把脑袋压在她的胸口上。   孙雨安不确定的唤,声音有点哑,“莉莉?落玮?谁?”   “姐。”闷闷的声音。   孙雨安大惊失色,黑暗中脸色惨白。她奋力推着他,凄厉喊道 ,“段琨你干嘛!起来!”   “姐!姐,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段琨声音清晰的告白,也抱的越发紧了。   孙雨安伸出一只手揪头发把他的脑袋揪起来,她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他才不觉得他疯了嘞!段琨伸手把她的小手不费劲的握在掌心,摸来摸去,摸完还搁在嘴边亲,一直亲。   孙雨安大喊,“莉莉!落玮!你们快来——”   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人家还顺带好心告诉她,“她俩去外面上厕所了。”   孙雨安心想怎么好死不死的赶上这时候,就感觉到少年又将她抱住埋头在她胸口拼命吸,边吸还说,“姐你好香,奶片儿一样。奶片儿一样。”   孙雨安感觉自己作为女性被侵犯了,她奋力挣他的怀抱。段琨身子比她高一头半,她伸出手揪他的头发把他揪弯了腰,另一只照他脸和脑袋用力抽。她边抽边哭爹喊娘,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段琨挨了几个嘴巴,他不让她打了,就握住她的手。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的承诺说,"姐。我爱你。我以后会娶你的。"   “……”   “段琨?雨安?你俩跑哪儿去了?”田落玮的声音由远及近,应该是回教室看俩人都不在,所以到处找他们。   ‘啪嗒’,灯开了,田落玮站在门口。   孙雨安有点儿衣衫不整的站在那儿,脸色惨白。段琨也脸色惨白,但一边脸有些红。   反正刚才黑不溜秋的好像干什么都行,现在开了灯,三个人像个三角形似的以最稳定的态势站在水房。他脑袋一下子低的跟那什么似的,一溜烟儿似的就跑了。跑过田落玮身边的时候还特意隔了好远的距离就赶紧避开身子,绝对不要撞到她。   “这是……怎么了?”等段琨走了,田落玮过来拉她手。   “发春了。”孙雨安没好气儿的说了一句,拉着田落玮的手往回走。   孙雨安躺在床上算日子,还有六天呢。她该怎么办啊?可是,如果告诉了其他人,会不会影响他一辈子?可是,哎,你说没有家长这事儿怎么办!怎么办呐!刚才出了学校何莉问的时候俩人都没说话,何莉心算大的也没有追问什么。孙雨安整个晚上一直翻来覆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何莉和田落玮都惊讶孙雨安怎么眼睛那么肿啊,问她是不是没睡好。可是在下午见了段琨,那才真是惊讶死了。   假期长了的头发被剪的长短不一,前面刘海儿染了几缕红毛。穿着也不像之前那种阳光随性,而是蓝色牛仔裤加了件印着骷髅头图案的背心,长长的手臂垂着,手指间夹了根儿烟。   几个人放学走在那条必经的路上,孙雨安连看他都不想看一眼急忙就走过了,田落玮一言不发的紧紧跟着她。   何莉瞅他,瞅了半天,她莫名其妙觉得衣服挺衬他气质,帅的有点儿野性。不过那发型外加两缕红毛……太非主流了。何莉也不认他,于是在孙雨安身后走,走着走着段琨跟着凑过来,拉住她的手臂让他俩跟孙雨安隔出一段距离。   何莉噗嗤笑了出来。   段琨才不管她乐啥,赶紧问她,“城里人不是这样儿?是不是这样儿?”   “谁告诉你是这样儿的啊?”何莉笑的前俯后仰,“琨子你被鱼竿儿给打中脑袋了?”   何莉倒是不打算想太多。她猜孙雨安的气肯定跟段琨这小子有关系,不过俩人年纪差距在那儿她估摸着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儿来。   于是她告诉他城里人都正正常常的,说他这是乡村非主流。还叫他赶紧找机会把孙雨安哄好,要不然从今以后都不搭理他。   至于哄人出现在第二天上午,孙雨安千躲万躲上完课出来上厕所还是被逮到了。   “姐。你别跑了!”段琨不费劲的追到她,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固定住,跟着连声道歉,“姐我错了!对不起!”   孙雨安冷笑一声,“后悔了?”   段琨觉得这个语气是看不起他的语气,于是大声而坚定的说,“做就做了!老子不后悔!”   孙雨安更加冷的看了他一眼,使劲推开他扶她肩膀的胳膊。   一路上,孙雨安都不说话。任凭段琨跟在旁边孙子似的低头哈腰道着歉。   眼瞅着就在厕所门口了,孙雨安回过头。   “你想干嘛?”   “跟你道歉。”段琨低头。   孙雨安抱着胳膊:“你不觉后悔道什么歉啊?”   段琨扯了扯嘴角,“你不用道歉生什么气啊?”   “……”   孙雨安太想抽他了,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手,不会直接一个大嘴巴子呼上去。而且还想去厕所,于是定了定脾气表态道,“那天的事儿就算了吧,我也抽了你好多下。你这个年纪春心萌动是正常的,但好感归好感,不能付诸行动懂不懂?你这样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懂不懂?”   段琨看着她,很认真的说,“可是我喜欢你。”   孙雨安心里想,喜欢你妹!   她很安静的看着他,眼神冷淡而漠然,等他自己把那句话收回去。   “姐。”段琨分明不受影响,他想握她的手,被她躲开了。“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对你好,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所以我那天才会不受控制的——”   孙雨安冷冷笑,“这真是跟□□犯一样的说辞。还不懂吗?你这是性骚扰,跟喜不喜欢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喜欢一个人就要强迫她?你总要知道她喜不喜欢你再说吧!”   他终于听懂了,寻思过来味儿被自己羞愧死。   “姐!”少年在她面前深鞠一躬,起身时也弓着背不敢抬眼看她,“我错了!姐!我那天鬼迷心窍了才那样儿!我疯了,对不起!姐,你抽我吧!”   那个口气,简直后悔的给他把刀就能分分钟表演切腹自尽了。   孙雨安叉着腰,可算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儿。”孙雨安觉得这样儿还挺乖的,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别有心理负担,其实我都忘了。你跟莉莉跟我,咱们都还是朋友。快回去吧。”我还要上厕所呢。   等到下午大概三点钟,孙雨安终于得到方老师的许可,可以到谢楠家里去看看。她牵着谢楠的手。谢楠似乎今天心情不错,还跟孙雨安说起家里的事,说晚上奶奶睡着了以后他就跑出来玩,奶奶第二天也什么都不知道。   走过码头,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粼粼波光,像个清澈而温柔的梦。她觉得没有爸妈在身边的孩子,真是叫人心疼啊。她想起段琨,那种气的牙痒痒的状态淡了,转念一想,他这样儿性格,将来变成□□犯呢?   说起来,天黑给人勇气让人觉得做做坏事无所谓。可白天呢,又给人另外一种勇气,叫做,我要救人没商量。   孙雨安做完家访,一个人走回码头。谢楠的奶奶就是典型的那种溺爱的不是地方严厉的也不是地方的老人,不过老人家有个特骄傲的地方就是谢楠是个男孩子,说如果他是个女孩子这个样子早就不管了。孙雨安只笑,有些事情在对现状及未来不会产生影响的情况下,她绝不浪费口舌改变别人根深蒂固的思维。   走着走着,忽然撞上了何莉父女跟段琨,段琨走在中间,几个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雨安?”何莉叫她一声,才把她的思绪从谢楠那儿勾了回来,“你干嘛去啦?”   孙雨安抬起头,立马绽开一个笑意,“莉莉!我刚才去谢楠家里了。”   “方老师让你去了?”段琨下意识说。   “嗯对。”孙雨安点点头,和段琨清澈好看的眼睛对视上,她低了头。   何莉:“嚯。你俩也是够熟的了!我都不知道雨安要去谢楠那儿家访!”   何强说女儿,“你一回家脑子就顺手扔了,还记得咱要去琨子家里拿啥东西不?”   何莉叫:“爸!你敢嫌弃我!”   孙雨安笑了,“何叔你们快去吧。莉莉,”孙雨安眨眨眼睛,“我在家里等你哦。”   “洗干净床上等我!”何莉顺口接,她们三个偶尔会开这种玩笑,果然开完何强脸色更嫌弃了。   告了别,孙雨安更加心不在焉的走在码头上,谢楠这个年纪刚好叛逆期,喜欢跟别人叫他做的事情反着来并且拿它当个性。这么样儿她就又想起段琨了,段琨是个血性挺足的孩子,还不知道叛逆期干出过什么事儿呢,连杜黑都说他是派出所常客。   想着想着,不知道谁把一箱子搁在那儿,她又根本没注意到,于是乎,脚下这么一绊,果照何莉说的,先‘洗干净’去了!   后面的人已经走出很远,几乎听不见水声,但有人寻思起什么就想回头看她,刚好看到这么一幕。   段琨边跑边把上衣脱了,他脚步矫健,飞疾般的速度就赶到边儿上要跳下去。   何莉大嗓门赶紧冲他喊,“琨子!你不用跳下去!”   段琨哪顾得上听她话,一下子就跳了下去。   不过啊,没过一会儿孙雨安就自己浮上来了。她游着游着和半路的段琨相遇,何莉跟何强搭把手,把她扶上来,段琨跟在后头自己爬了上来。   “没事吧公主?”段琨爬上了岸,就赶紧问她。   孙雨安有点儿脸红,“没事儿。”   “别逞强。”   "琨子你真白担心呢。我们学校游泳是必修学分,不会游泳不给毕业。"何莉说道,“别小瞧我们雨安小公主,我都教不会落玮那旱鸭子,她愣是左糖块儿右恐吓的把人家教会了。”   孙雨安穿的上衣是白色的,有点儿透,她注意到这点,于是也顾不及跟何莉客气,赶紧拉了拉她的手说,“我先回去了。”说完她就转身往何莉家走,脚步有点儿快。   段琨把上衣捡回来,搁那儿穿上,听何莉笑话他,“你瞅你,白激动了吧。雨安她打小学校里就教游泳,根本没机会给你英雄救美了!” ☆、有没有动心   晚上的时候,几个人围坐在何莉家的院里吃烧烤,特意去段琨家里拿的就是烧烤架。段琨烤完以后总愿意多给孙雨安几串儿,弄得她来不及吃剩下的鸡翅蘑菇菜串馒头,光羊肉串儿就给她喂饱了。   田落玮正借着感人的信号在院门口跟师兄煲电话粥。孙雨安也没回屋里去,她坐在离烧烤架不远的树下吃苹果,听何强何莉父女俩互相嫌弃的胡侃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那坐在烧烤架前手握签子来回颠倒的少年,少年微微低着头,神态认真,有时候烟火太呛,微微眯起的眼睛让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有些忧郁。   孙雨安心里想,要是能留住这一刻倒真挺不错的。段琨烤完鸡翅,拿过来给她们分,孙雨安赶紧摆手说自己吃饱了。何强说,“琨子你来一起吃,莉莉你去烤!”   何莉吐舌头说不去,段琨也表示没事儿让他们先吃。不过何莉说是那么说,她赶忙就把段琨推了过来,说她也吃饱了去烤着玩玩儿。孙雨安跟着起身,也表示要烤着玩玩儿。   段琨看她一副小孩子模样,乐了,“烤串儿有什么好玩的。”   孙雨安回头,“诶,看你翻来翻去的可有意思了。”   段琨没回嘴,他坐在何强身边啃鸡翅,何强就把手里的啤酒递给他,让他喝了一口。俩人聊天,聊到他爸妈说过两天回来。   孙雨安正燎串的手一顿,转过头,“不是之前就说过两天回来?”   何强:“可不是,父母不就这么样儿,一问什么时候回来,离得近的是过一会儿,离得远的是过两天儿。”   孙雨安深有所感,小学时候每次的过一会儿都是叫她从下午等到半夜,抱着她的布娃娃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看眼段琨,段琨也看着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那笑里,有点儿落寞。   可就那么点儿,也叫孙雨安心尖儿上像被扎了一针,有点儿疼。   可就那么点儿疼。她猜,她好像有点儿可怜他了。可是这可怜又跟对谢楠郭帅他们那样纯粹的母性泛滥有点儿区别。   第二天,谢楠跟她说,昨天她走了以后奶奶一直夸她,说她看起来特别善良,有点儿像他妈妈的模样。谢楠说着说着有点儿脸红,叫孙雨安得意坏了,拍着他的头对他说,“那你可要听我话呀。”   三个人放学后走在码头上,看那边嘈嘈杂杂熙熙攘攘站了一堆人,连忙问了个刚从人群中出来的大娘。   大娘眸中含泪,“谢楠那孩子命苦啊!他爸最后一次吊塔时候出事儿了,尸体刚被抬回村儿里!他妈就跟新认识的小老板跑了!”   孙雨安登时觉得眼前世界晃了一下。   为什么?   为什么越是悲伤的故事向来是越发残忍?   田落玮听了尸体就有点儿打怵,何莉要过去看看,孙雨安也要跟去,何莉看她脸色惨白,就让田落玮拉着她,不让她乱跑。   何强跟段琨跑过来,两个人先往人群那儿跑,看到孙雨安和田落玮站在这儿。田落玮连忙说,“你们快去吧,我先带雨安回去。”   何强他们几个男人带上段琨一并跟城里人处理赔偿的事儿,女的都在谢楠家的院子里。谢楠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就坐在墙角边的石头上,任凭任何人跟他说话都一个样儿。孙雨安蹲在他面前,他也不说话,就是忽然开始流泪,孙雨安陪着他,也不说话,只是陪着他流眼泪。他奶奶自然不懂什么,所以下葬的事还是何强他们帮着忙活,孙雨安陪着谢楠落了一整天泪,得回家了。她让何莉俩人先回去,田落玮太累回去了,何莉跟着她陪着谢楠直到他上床睡觉,俩人在晚霞的笼罩下往家里走。   走过码头,她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捂着嘴向前跑,出声的哭了起来。何莉知道安慰没用,就不说话的走在后头,只是自己也落下了泪水。孙雨安往前跑,离何莉跑出很远了,眼前模模糊糊,她脚下一个不稳,再一次跌落进了水里。   其实何强他们也刚忙完,就在她俩身后不远处慢慢走着。有了上次那事儿,段琨看到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他直愣愣的瞅着水里,怎么还没动静!他慌得不行,紧接着就脚步生风冲过去,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孙雨安在进入水里的时候一下子被呛到了,她寻思不是吧,难不成她要这么死了?好想知道等出了新闻到底会怎么报道,媒体是会弄‘一堆人在旁见死不救’,还是弄‘厦大毕业生不会游泳’的噱头?她不甘心! 不甘心啊!忽然间,一只手伸过来扶住她的腰让她吸了口气,她慌张中脚突然踢了出去,段琨被踢到大腿一时很痛,于是只好先保持踩水不敢往前游了。孙雨安感觉到自己踢了人,于是赶紧回头,看段琨皱着眉的神色,她心里更慌了,脚底板一下子抽了筋儿,她大喊,“段琨!”   被喊的少年见状,连忙忍着痛朝她快速游去。   段琨把手搭在她的腰间带着她,一边游一边手也就慢慢的不是故意的往小肚子上滑,等到她把孙雨安拖到岸上,他的手已经滑到了她的胸口。在水里满心慌乱的时候孙雨安并没有觉得什么,可人一到岸上,他那只手还搁那儿杵着?她急忙一手打开他的手,另一手抬起打了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滚带着水珠清脆极了。   “我救了你!这也抽我?”段琨被这一记突然的耳光打的眼冒金星,他抗议道。   之前被怎么打都不吱声,今天这样儿就搁这儿这么大声的抗议。生怕后面赶过来的何强他们听不到是不。   孙雨安想开口骂他说他碰了她的胸,可看着远处跑来的何莉他们也说不出口。但她也不想道歉,就搁那儿那么杵着。   段琨好像忽然明白她这样别别扭扭不道歉也不道谢的样子,就笑了,说,“公主,对我有没有一点儿好感?”   “没有。”孙雨安答得干脆极了。   “我怎么觉——”   两个人还正要说什么,何莉跟何强他们从后面跑过来。   何莉扶住她连声问,“没事吧没事吧?”   孙雨安摇摇头,她感觉进了水里一通好像把眼泪洗进水里了,不再想哭于是就拉着何莉的手往家走。   等谢楠爸爸的葬礼办完,谢楠依旧不说话,但总归吃点儿饭了。孙雨安最近是真躲着段琨了。那货不知为啥得个功夫就想找她聊聊。还剩五天时间,孙雨安越来越发觉其实自己无能的很,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而且她还死蠢的掉进过河里两次,导致她现在一个人走在码头有点儿心理阴影。   手臂忽然被从身后牢牢地锢住。   孙雨安似乎已经熟悉了他的温度和被他触碰的感觉,她连头都没回,“你要干嘛?”   “雨安——”段琨绕到前面来。   “你叫我什么?我告诉你段琨,你好歹也是这学校毕业的吧,他们都问我叫老师!”孙雨安又转念一想,叫阿姨其实都合理的。   “你才不是我老师!”段琨又没听过她的课才不承认,他告诉她,“雨安,我只吻过你一个人,也只对抱着你才会产生感觉——”   “你再胡说!”孙雨安眼睛一瞪,“你这半大不大的知道什么是吻,又什么是感觉?别再说喜欢了!你这个年纪跟我说这些,好可笑啊!”   “我是个男人!”   “屁!你是个孩子!”孙雨安一气,脏话都冒出来了。   “我就是个男人!”段琨不乐意,拉着他的手往他上身儿摸。   孙雨安扯不过他,心里想幸亏不是摸下半身,初中生还是污的不到位。   “姐。”让她摸完自己结实的胸肌,段琨凑过来,在她耳边,很低的声音。“我喜欢你,喜欢的天天晚上梦见你。姐梦里面你可乖了,让我抱着亲,你还让我摸了你的□□。我刚要脱你的衣服,然后就醒了。”   “……”孙雨安用力推开他,接着立刻抬手,被段琨抓住手腕。   “姐你在学校也这样儿吗?”段琨叹了口气,“抬手就给人耳刮子?”   “你不这样我能打你?”   段琨有点无奈,“我哪样儿了?”   “你——”一堆缘由梗在喉咙里,孙雨安挣他的手,“别碰我,河上有人。”   段琨松了手,孙雨安扶住自己额头,“你说你年纪轻轻的,你怎么还说不听了呢?”   “我怎么了?”他皱着眉看她。话问到现在他都觉得烦了,她明明有好感,有好感的话就应该愿意跟他说话才对,真不知道她到底别扭什么。   “你听着。”孙雨安看着他,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说,“甭管你是不是喜欢我,也甭管我到底怎么看你。你才几岁?一初中生,脑子里面不装学习净装些什么东西?”   “你啊。”段琨听完这一段话,只给了两个字的回答。   孙雨安这天似乎一直在扶额头。   “姐你头疼吗?我给你——”他说着要来摸她的脸。   孙雨安抬手甩过去,被抓住手腕,又抬起另一只手。   “你放手!”   他不松,只两只眼睛坚定的看着她,“你到底怎么看我?”   孙雨安不想回答他,也不能看他的眼睛,她说,“放手!”   他抓着她两只手,“姐。我就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好感,问完我就放手。”   孙雨安不回答,她瞪着他,“你没有自尊心吗?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扇耳光很舒服吗?”   他当然不是不在乎面子,不过还是很坚定的说,“我就想知道你对我的感觉。”   孙雨安脸红着,她虽然可以编出来一条法律,编出来一个公安厅的爸爸,但是好感这种东西向来欲盖弥彰。   孙雨安没说话。   好感又怎样,又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她使劲的挣开他,他看她发狠的用力,就不肯再难为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走着就快走到何莉家,段琨情急之下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孙雨安要吓死了,她大喊大叫。被捂住了嘴。   她蹲过墙角的那片高粱地里,风吹小苗儿轻轻摆动。   孙雨安吓得面色苍白,她示意他放开手,然后她说,“别。段琨,你会后悔的。”   “我没想强——你。”自己也知道那个字不好听没说出来。   “那你要干嘛?” ☆、往事的岸边   “我就想跟你说话,也想听你跟我说话。”   段琨把她好好的抱到里面平地上坐下,跟着小心翼翼的蹲在她面前,像是看一件珍贵品一样的看她。   “看什么啊?”   “看你。”段琨说,“你好可爱,像顺儿她家,摆在柜子上的小娃娃一样。”   孙雨安心里想,他要是真的喜欢自己倒也挺好的,说不定她真的会喜欢上他,然后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当然前提她跟他一般大的年纪。   “我就回家去了。”孙雨安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那有什么。我可以去找你,你不就在厦门吗?”   孙雨安想说,厦门也很大的好不好。但转念一想,她跟他的距离哪里是一座城的阻隔。又或者说她与他之间的确是一座城,一座不可见的城。   这时候,高粱地外面突然一阵骚动。   “不好了!谢楠跑了!”   他奶奶跟在后面步履阑珊的跑着,“就一个没注意,回头就不知道娃子去哪儿了啊!娃子啊!你到底去哪儿了!”   孙雨安被这消息炸的一瞬忘了反应,然后就看到段琨抱了抱她的肩膀急忙走出去。   “琨子呢?”是何强,他叼着烟的声音忽远忽近,“他在哪儿?快找找琨子!他以前也干过这——”   两个人遇到了,在外面着急的说着什么,然后就一起往码头那边跑去。   听说段琨跟何强他们已经坐上了船,何莉跟她说琨子初一时候也这么混进船里偷偷去找他爸妈,谢楠与他当年的心境相差无毫,他一定能找得到谢楠。孙雨安点点头,她相信的,只是她觉得自己其实什么用都没有,她说,“我早知道自己无能,早知道自己其实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没想到现实其实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残酷的多,我真的太无能了……”   何莉拍拍她的肩膀,第一次郑重的对她说出实情,“雨安,你成长环境太好了。其实底层人民的生命力,远比你想的坚强的多。有时候看到某些情况会不会觉得,居然连这样儿的人都能笑口常开的活下去。但其实,这样儿的人活的也简单,哪里可能像你,一想起别人的处境自己都能哭出来。”   孙雨安惊讶。   “你早上起来眼睛老是肿的。”何莉扯扯她的脸,笑着说,“这样儿眼睛睁不开的状态还被人喜欢上,我们雨安是真的招人稀罕啊。”   等到第二天下午,段琨打电话到学校里,说他们已经找到了谢楠,不过那边出了点儿事何叔在处理着,先告诉大家让大家别担心了。等方老师说了,孙雨安连忙问出了什么事儿。方老师说谢楠走时候拿了家里的积蓄,在那儿买了个iPhone手机,想给他妈打电话,才发现他妈手机号换了。   孙雨安一拍桌,“啥时候开船?我们也去!”   一家不正规的小店面儿里,老板娘身旁站了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那老板娘边拿牙签剃着牙,边漫不经心的说,“孩子来买的,咋还要退钱?”   “娃子目前不需要这样儿的手机,要不然换个便宜些——”   何强的话被打断,“不退不换。”老板娘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向店里一块白纸黑字的标识,“看不见吗?买了就是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这手机又没毛病,凭什么给你们换?”   何强之前已经跟店家商量很久,但钱在人家口袋里,他不可能硬抢,这会子好脾气全都被消耗光了,他跟段琨相视一眼,段琨点点头,于是何强说,“我看你家这两位站这儿好几天了,也耽误不少生意吧?要不咱打一架看看?”   说着几个男人包括方老头把胳膊撂在柜台上,少年和村里几个男人那肌肉块儿,老板娘往后退了退,冲着屋子里看着才四五岁的小丫头喊。“干嘛呢这是?要打人?抢钱?囡囡,快报警!”   何强刚要拦,孙雨安冲屋里喊,“号码是110,小丫头。”   何强几个一愣,看着她。   “我家楠楠今年13岁,还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他想买东西不错,但你卖给了他东西,这就是你错了。他这种年纪没有大人陪伴来买这种贵重品,你卖给他本身就属于犯了法,我们不想追究你,也只是念及你对法律知识的淡薄,才只让你退钱而已。”   “啥子?”老板娘的牙签断在嘴里,“我又没得逼他?”   “这是法律。”孙雨安笑了笑,“这跟你一直以来咬的理是两回事儿,如果来买的人是个大于十六岁的少年,当然前提是他有自己的收入被视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那你自然可以用你的理论反驳我们。只不过啊,我们楠楠才13岁呀,就算是他硬把钱塞给你他都没错,错的是你,谁让你跟一孩子……”   老板娘旁边的男人收到老板娘的眼神,恐吓孙雨安道,“艹!你丫臭婊——”   段琨一下子挺身护在她面前,看向那男人眼神极为可怕,“嘴巴放干净点!”   孙雨安在段琨身后说,“来吧,咱们上法庭。”   “娃子恁不要,那乱七八糟的费用——”楠楠的奶奶一直一言不发,这会儿听了这话才揪了下孙雨安的胳膊。   “诉讼费是败方拿。”孙雨安打断她,“你放心,我先给你垫着。”   老板娘寻思了半天,看对面的人穿的都人模狗样不像那小孩儿一眼看出是乡下来的好糊弄,而且现在动手他们人多自己也不占便宜,于是问她,“你到底想怎样?”   孙雨安伸手,“还钱。”   “顶多给一半,三千吧。”   “全款。”   “凭啥还有这事儿?那我都卖——”   “你卖是你的事儿,你喜欢卖,你喜欢白忙活,总之法律规定,你跟一个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交易必须退款,而且退款必须退全款。”反正有个男人护着她呢,她才不怕,她坚定的说着这段话。   方老头这回是真的对孙雨安刮目相看了。   只不过后面倒真没发生电视剧情节——满屋子都被她这风范震住,老板娘赶紧拿钱并且赔笑的事儿。火药味越来越浓,浓的每个男人眼里都埋藏着一触即发的火焰,何强拍了拍桌子,最后拍板说道,“娃子们还要上课,谁他妈也不愿意搁这儿耽误事儿。这样吧,你退五千四,剩六百块钱就当这两天耽误你生意。”   老板娘这才松下口,心不甘情不愿的拿了钱出来,他们走后还搁那儿骂骂咧咧说自己这是摊上什么事儿啊。   出了店门,几个人前前后后走着。因为老有人跟孙雨安说话,所以段琨等了好久才终于等到单独跟她走在最后的机会。   段琨碰了碰她的手背,惹得俩人一阵颤栗。   “姐。想我没?”   孙雨安连瞅他都没瞅,“没想。”   段琨点点头, “没事儿。我想你就行。”   紧接着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前后半米的走着。过了会儿,段琨突然向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孙雨安挣扎,但都是小力气的那种左扭扭右扭扭,两个人在后边始终不出声的较着劲儿,较着较着段琨的手指□□了她的指缝间。   十指紧扣着。   孙雨安觉得他好烦人,可又甩不掉,于是任他牵着,直到何莉突然回头找她来。俩人急忙甩开了手,也不知道何莉看到没。   几个人登了船,孙雨安这几天心烦没睡好,过了会儿就在船上睡着了。   醒来以后身边没人,大家都站在外头看水嬉闹,谢楠正跟段琨站着聊天,时不时还露出笑模样。她单手去摸手机握在手里,看到一个粉色的心形手机链挂在自己手机上,那手机链看着并不贵,不过一看就是情侣款,两条链子离近后会发光的那种。   她动了动身子,看到自己胳膊底下压着一副速写。画的是黄昏时刻,一个白背心少年坐在烤炉旁专心致志烤着烧烤,一父一女坐树下狂侃,而她呢,她戴着颈间的小项链儿,拄着腮凝着不远处微微浅笑的模样。院门外,有摇摆的草木,和逐渐飘远的甜蜜信号。   她收了速写画在裤子的兜里面,又摸了摸手机上的坠子。   孙雨安又抬起头,看段琨跟谢楠两个人聊天聊得很开心。她想,也许这些孩子真的有很多的相似回忆,真的很了解彼此的心境呢。这时候,她接到一条短信。   —雨安,我喜欢你。喜欢到刚才没人差一点做了坏事。不过我把持住了啊,我只亲了下你的脸。(笑脸)   孙雨安放下手机。   她有时候会想。男人是因为爱一个人才想睡她吗?也不是吧,那那些灰色职业的女人都是被爱的?只不过。如果他对江顺儿没有那方面想法,那他是真的喜欢自己?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比江顺儿发育的好?也不对。孙雨安分明想起了那个爱哭的小丫头,明明就已经凹凸有致的很了。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段琨确实喜欢自己,他没见过自己这样儿又哭又笑奇奇怪怪的姑娘,他是真的喜欢自己才会对自己说那些怪侮辱人的话的。   孙雨安这么一想,心里面儿轻松多了。这时候问题自然而然冒出来:她喜欢他吗?这么想着所有的回忆都冒了出来,第一次见面时候就感觉他多看了自己几眼(这个纯属臆测),后来去他家,他更是好关注她啊(那是觉得她傻)。再后来……即便是刚刚登船他也在上面等着她拉她的手(这也臆测,他拉了所有人)。   她以前没怎么注意过他好喜欢照顾她啊。孙雨安觉得好像自己被他照顾时候挺开心的。   她又脸红了,脸红着藏起了链子忽然闪亮起的手机。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楠楠奶奶忽然冒出来一句,“小老师得走啊?哦对方老师说你是来这儿体验生活,待两天拍拍屁股就跑的丫头片子。”   本来是何强在安慰孙雨安,说,“雨安你看看琨子就知道,这些孩子的生命力其实很执着的。你别担心走了的事儿,还有我们呢。”   孙雨安挺不得劲的,她笑了笑。她心里面想,我是一定会回来的。   不过等奶奶说完,整个船舱上最先不得劲的不是孙雨安,而是——方老头。   “咳。”方老头说,“小孙老师你跟我上外面聊聊。” ☆、一夏追光者   方老头一直没说话,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孙雨安看了看河面,她说,“其实现在国家给的待遇挺好的。扩招一下初中生,都是义务教育。至于高中,能考出去念的就念下去,莉莉以前老给我学他爸的话,说‘爸妈苦点儿累点儿算什么啊,怎么都要把孩子供出去。’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读书真是唯一一条路了,虽然……”孙雨安笑了笑,“就连念书其实师资配备啊什么的也没什么公平可言,但是至少这是一条向上的路啊。”   “诶。”方老头摸了摸兜里的烟,不过他没拿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教了一辈子书,好像这几天才突然明白过来教书为了什么。”   “您别这么说。”孙雨安低下头,“我还什么都不懂,您说的对,我就是一小丫头片子。”   方老师顿了顿,“哎说实话,我也不是无故嫌弃你。前两年有个姑娘,曾经因为说什么,保研吧,好像说支教一年能保研来支教过。她还搞什么英语双语教学呢,然后走的时候,娃子们哭的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哪懂什么双语教学啊,把孩子整的……那时候上课我们都怕娃子问我们问题……”   “原来这样儿啊,”孙雨安叹口气,“我明白了。”   孙雨安的同学里也有因为能保研所以去支教的。她倒是并不想对这说三道四,她觉得无论动力是何,一个作为的人,就已然比不作为强太多了。   “其实如果你们城里人能培养下我们这边的老师……”方老师说。   “我也是这个想法!”孙雨安笑起来,笑的两个酒窝像藏了蜜糖似的,“其实很多人支教吧,我以前也看过一些电影。都夸,夸归夸。再夸还不是三个月两年的。走了以后呢,一个是教学还是回归了原点。另一个,孩子们感情那么纯真,哪容得下这个来骗点儿那个来刮点儿的。我之前在网上看到一张学生送别老师的照片,那些孩子的眼神儿真的……所以,我觉得支教的话至少带出来一批,然后再改善一下学校的整体教学环境才是根本。你们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我真的太高兴了。我现在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也没这个实力,而且我妈……我也没这个魄力。过两年吧,过两年的时候,我一定跟学校申请,来这里支教。”   “姑娘,其实你这娇生惯养的……”   “我…其实一直都没什么梦想。按照爸妈要求的一步一步走。包括教书,也是爸妈觉得有寒暑假。我来到这儿以后发现,我真的很喜欢教书。我确实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儿,毕竟我也有爸妈,他们过些年也该老了。也都是在官场上装孙子装了半辈子的人,我不能完全不顾及他们。但是在我的青春里,我可以决定我自己的行为,我会回来。方老师,谢谢你。真心的。”孙雨安郑重的鞠了一躬。   倒数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村子就不平静了,主要是孩子们纷纷活跃了起来。   靠着水边,郭帅郭林他们带领孩子们如火如荼的布置着篝火晚会的现场。谢楠也很乖的帮忙拾草,偶尔也会跟他们打闹几句。   孙雨安穿了条白色的纱裙子,到脚踝那种。她走过码头看到这个场景,下意识的想要帮忙,但孩子们拉着她让她坐下,孩子们团结起来的力气大的不行,于是她就只好听话坐在墩头边上,安安静静望着江面上往来的船只。   何莉和田落玮早上给她编了两个麻花辫一股一股的,她本身就是比较清秀的长相,这一个发型加上白裙子,漂亮的好像小仙女儿一样。她静静望着,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她回头来,对有些拘束的谢楠轻轻一笑。   谢楠将手里编的花冠送给她,看孙雨安特别开心的接过带上。谢楠说,“老师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孙雨安依旧笑着,“怎么这么巧,我也有秘密要告诉你呢。”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个人同时说。   孙雨安摘下脖子上的项链,轻轻交到谢楠的手上,“别的孩子都不知道呢。这是老师一直以来健康快乐成长的秘密法宝,现在老师把它送给你了。楠楠,你好好成长,等你上了初三,或者是中考完那一年,老师说不定就回来了,那时候希望你每天都快乐,希望你——”   “像段琨哥哥一样。”谢楠说,“我知道!老师您,真的还会回来吗?”   “当然。”孙雨安说,“不过呢,如果楠楠你没考上高中的话,老师可能不会给你买礼物哦。”   “什么礼物啊?”   孙雨安拧拧他的小脸,“嚯,老师连护身符都肯送你,你还怕到时候的礼物不好?”   “不是的。老师您……”谢楠抬起头,“您能回来的话,就是最好的礼物!”   孙雨安觉得这孩子真乖,她怎么都觉得好舍不得他们。她伸开手臂,将他抱进怀里,“楠楠。老师真的好喜欢你。千万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老师。”谢楠在他的耳边说,“我要告诉你的秘密是——”   孙雨安微微松了松手。   “我那天问段琨哥哥为什么要偷亲你,他说。他喜欢你……”   谢楠一溜烟儿跑走,只剩下孙雨安留在原地。方才还有浅浅的后半句,说,‘他还说,喜欢一个人就要为她努力。’   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他努力。   她想起从小到大一步步被规划的脚印,她想起上一次动心的分手……也许那些遗憾都只是因为她也默认了妈妈的参与,因为没那么坚定。可是如今她终于有了喜欢的事业,她会为之努力的!   夜色映着火光映着每个人的笑脸,大家围坐成一圈嘻嘻哈哈的聊天。孙雨安一边是谢楠,另一边郭帅和郭林石头剪刀布后是郭帅坐着。   何莉站了起来,对孩子们说,“来,老师教你们唱歌啊。”   何莉先起了头,孩子们三三两两的也都跟着唱了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孙雨安听着孩子们与何莉的合唱,她也情不自禁跟着唱了起来,她心里觉得这首歌真的太适合这些单纯可爱的孩子们了,谁能见得这样儿明媚而旺盛的生命枯萎?谁不希望为他们留住这些灿烂而美好的时光!孙雨安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照片里有张帅气的脸,她于篝火的明艳中望向他,他也对他一笑。   就好像在彼此的眼中留下了永远的时光。   田落玮唱的歌是今年的新歌,她声音很温柔,是她们三个当中唱歌最好听的一个。   “如果说你是夏夜的萤火,孩子们为你唱歌。那么我是想要画你的手。你看我多么渺小一个我,因为你有梦可做。也许你不会为我停留,那就让我站在你的背后……”   接下来几个孩子也上前去表演了他们的歌舞。大家唱了几首老少皆宜的口水歌,有人说,“来首高大上的!”   “……”大家大眼瞪小眼看声音的来源——方老师。   过了会儿。   “来,让我们雨安给你们来一首高大上的。”   这个声音,当然属于我们何莉,她终于报了来时候的演讲之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田落玮说,“雨安唱歌特好听。”   孙雨安心里想,我哪有你唱歌好听!   但她哪好意思驳大家的面子,于是不情不愿的站起身。高大上这种东西,难不成是英文歌?   Your fingertips across my skin   The palm trees swaying in the wind   Images   You sang me Spanish lullabies   The sweetest sadness in your eyes   Clever trick   大家都不说话,虽然都有点听不懂,但是孙雨安的声音很是沉静,风声中有些空灵。   Goodbye my almost lover   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   I'm trying not to think about you   Can't you just let me be   So long my luckless romance   My back is turned on you   Should've known you'd bring me heartache   Almost lovers always do   ……   这首歌的情绪太感染人。很是无奈的感情,但在漫天的迷雾中,好似又透着一丝丝的光亮。孙雨安微微低头与那双好看的眼睛相撞,好像就找到了那丝光亮的来源……   段琨看向何莉,“almost lover是什么?”   “无缘的爱人。”   段琨听着孙雨安的声音看着她的神情,他觉得紧张的不得了,“她为什么唱这首歌?”   “跟于峰分手后学的。于峰是她前男友,一个军人。大二那年我们那儿附近说藏了杀人犯,来这儿抓凶认识的。反正她妈是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的,大三就把她弄出国交换去了。紧接着那货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何莉嗑着兜里揣出来的瓜子,跟闲聊似的告诉他,“等着吧,她待会估计会哭。”   段琨没回话。   孙雨安唱完果然不太舒服,她坐了会儿就对何莉说,“我有些累回去躺会儿。”   路过何莉的时候,她没低头,手向下抓了抓,握到一只十分温暖的手。虽然何莉也是常年干活的手掌很大,但是那只手触觉不一样。   “你摸她手干嘛?”   “安慰一下。安慰一下。”幸好篝火旁紧接着就有人表演,除了何莉坐在他旁边以外没人注意到这件事。段琨被抓包似的缩缩脖子,说。   “姐,什么样儿是无缘的爱人?”篝火晚会结束,何莉打着哈欠往回走的时候,听到段琨问了她这么个问题。   “就,”何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世俗不允许的呗。”   “哦。”段琨若有所思的安静了一会儿。   “姐,你能把雨安叫出来一下吗?”段琨急迫的说,又赶紧举双手保证,“放心!我把她完完整整送回去!” ☆、无缘的爱人   “姐。你唱的真好听。”   “谢谢。”孙雨安唇角勾了勾,浅笑道。   他凝着她的侧脸。她今天漂亮的不像话,可又因为她身边一直有人绕着所以无法靠的这么近。现在终于好了,他不知不觉的,就坐的离她越来越近。   孙雨安觉得他整个气息都扑了过来,不过她也不说话,就是淡淡笑着。   “是不是唱给那个谁的,那个于峰。”过了会儿,段琨忍不住了,问她。   “不是啊,”孙雨安看着他,“你咋知道这个名字?”   段琨听她在意就没看她,转过头有点儿不屑的说,“军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想当军人我也可以的。而且你出国我也会等着你,不会不理你。”   孙雨安觉得他无名火发的特别可爱,她就轻轻的说,“都过去两年了,莉莉真的是想太多了。”   段琨这才看她,“那你难受什么?”   孙雨安周开裙子给他看了眼自己的腿,“这儿蚊子太厉害了,是不是变种了啊?我应不应该抓一只回去给生物学院鉴定下,说不定下一个诺贝尔生物学奖就是我的了呢。”   段琨就看着她笑。   “看什么啊?”   “看你。”段琨说。   “别看了。”孙雨安转过头,轻轻说,“你可别叫我误会了。”   “误会什么啊?”   孙雨安自觉说错话了,“没什么。”   “你可就误会了,你以为我不是真心喜欢你呢,是不是?”   孙雨安抬起头。她看着他,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喜欢我什么啊?”   “什么都喜欢。”   段琨看她不说话,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好像突然觉得没那么不屑他的感情了,她终归还是不成熟的啊。   段琨摸了摸她的头发,他就想吻她。   孙雨安急忙推开他的嘴,看他特别失落就将自己的手指在唇边吻了一下,然后贴上他的唇,“现在只能这样,你听我话吗?”   “听。”段琨倒也满足的快,握着她的手亲来亲去,想起那次在水房的事儿,他就笑了。觉得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以后都可以亲亲她的手了。   “姐。那军人为什么离开你啊?”   “因为……”孙雨安说,“我爸妈觉得他的职业不能给我安稳,知道这事儿后赶着就把我送出国了不说,还胁迫他如果他再跟我联系就到他们部队去闹,就算不闹到开除也一定要毁了他的前途。”   段琨这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角不屑的勾了一下,“孬种。”   孙雨安转过头,她很严肃的看着他。他那张骄傲的脸上可没有悔意,于是她抬手先是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脸,然后又心疼了,温柔的摸着他的脸,捏了捏,“不准这么说,军人是很伟大的。我现在觉得他做得对,谁愿意自己的生活忽然被人打扰威胁,如果我是他我也选择不再联系了。”   “我就不怕。”   孙雨安笑,“那你千万不要当军人。”   “他是你初恋吗?”   孙雨安想了想,“不是啊。”   “那是谁?”   “是我一高中同学,高三毕业在一起的。我念书的学校是小学初中高中一体的,所以也算是十多年的校友吧,跟你和那小丫头一样。”   “为什么分手?”   “分手啊……是因为他爸妈觉得我的家庭条件配不上他。”   “为什么?”   “恩……他爸妈都是省政委的。只有党中央领导人的千金才能配上她那宝贝儿子吧。”   段琨不觉得因为爸妈这么认为就可以分手,但是听她说这话口气有些讽刺,也就对这个‘情敌’放下心来。   “哦。”   孙雨安本来只是想随口说说,这回倒是想扳回一局,于是告诉他,“我爸妈其实也有点儿瞧不上他。因为他是二本院校的,然后我爸妈觉得我是985的本科生,至少要找个985的研究生。”   “那我就考985的研究生。”   孙雨安听着这话,笑了。   段琨觉得好像经过了两场恶战他好像战胜了情敌,于是微微放心,又抓住她的手,伸嘴去吻。一低头,孙雨安忽然看到他脖子里掉出来个东西。   孙雨安把他揪起来,“这个坠子……你抢来的?”   段琨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他想逗逗她,“啊。对。”   孙雨安气的一下子站起来,“你!”她手指着他鼻子尖,“你怎么这么混蛋啊你!”   他伸手去抓她手,被她一巴掌打开。“你走!我不想理你了!”   “姐。”   段琨仰着头,有点儿可怜人的瞅着她,“不至于吧。”   孙雨安喃喃,“护身符。”   “有十块钱一条的护身符吗?”   孙雨安“诶”了一声,她坐下来,问他,“你怎么知道十块钱一条?你去厦门买的?”   段琨笑她,“我倒是想!我飞过去!”   “恩……”孙雨安看着他,这才露出笑模样,“莉莉给的?”   “我跟莉姐买的,花了我一百大银呢。”段琨心疼的摸摸链子。   “然后还得偷偷拿一百大银买的去换别人免费送的。”   孙雨安心里想,你活该。   她又想笑他又觉得他这样儿很可爱,于是低着头,小声嘟囔,“都知道不是什么护身符了,还要。”   “就想要。”   孙雨安不说话,眼睛看着星星。气氛忽然安静下来,他就又想做坏事了。   “好痒。”孙雨安将裙子往下扯了扯,想盖住自己的脚。   段琨盯着她的脚。   他喜欢她的脚,白皙小巧。也喜欢她的脚踝,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段琨看她的脚看了半天,直到孙雨安奇奇怪怪的看了他一眼,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膝盖上,刚好盖住了她的脚。   孙雨安本来就好热,但她不说话。她摸了摸他的蓝色牛仔外套,低着头一言不发。   “姐。昨天晚上我梦到马了。跑得特别快,就特别快。”   孙雨安看了看他,“你可能想当大将军吧。”   两个人又安静了。   “而且早上起来我感觉我——”   孙雨安赶紧说,“我以前看过报道。12岁到18岁发生这种情况属于正常的,你别担心。”   段琨看着她,“姐你什么都知道……”   孙雨安也看了看他。   就这么,俩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雨安……”一只手带着熟稔的急不可耐的温度伸进她的双腿间。   孙雨安连反应都没反应一下就站起来,跳好远,“不行!”   段琨本来手就在抖,看她这个反应急忙道歉, “我不碰了!请您坐回来吧。”   他很可怜人的嘟囔,"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什么都不给我..."   孙雨安又气又笑,坐了回来。   又听到他不死心的追问,“那什么时候可以?”   “要结婚以后哦。”孙雨安转过头,“我爸妈打小的教育又恶俗又管用,前两个人也没碰过我的。”   “我听你的。”段琨说说话,使劲咬了咬牙,“我可以忍到那时候。”   夜色渐渐深了,孙雨安的腿上很温暖,过一会儿,她的手掌也温暖起来。段琨终于紧紧拉住她的手,他俩就这么安静坐着。   “我明天就要走了。”过了会儿,孙雨安说。   “我帮楠楠和他奶奶把东西搬好就去送你,你等我。”   “恩。”   “你回去是当老师对不?”   “恩。”   “正好我马上就去厦门念书。”   “我就教高中。”   “那我去你班。”   孙雨安瞪眼睛,“你敢?”   段琨觉得很委屈,“为什么?”   “师生恋?你搞死我算了!”   “又不让搞。”   孙雨安听他顺嘴接的这话真欠扁,作为一大龄女青年跟一弟弟,老发作又不太好。   于是安静中听见段琨问她,“为什么想当老师?”   “爸妈觉得是正式工作,还有寒暑假可以回家。”   段琨:“那你没有梦想啊?”   孙雨安看着他,“考初中考高中考大学考雅思考教师资格证。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紧,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奢侈的东西。”   “时间就像女人的胸,挤挤还是会有的。”   孙雨安闻言看向他,果然见他眼睛盯在那里。脸一红,伸手要打他,“你流氓啊你!”   段琨猛地向后一躲,两只手还紧紧握着,于是乎,孙雨安就这么好像是故意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哟!琨哥腻歪着呢!”   李辉的声音传过来。   孙雨安赶紧推开段琨,抬起眼睛看向笑容熠熠的李辉,她脸一红,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   “干嘛来?”段琨有点儿大爷样,把孙雨安的小手握在掌心里,往身后藏了藏。侧侧头,一副大爷样儿子,又严肃不想被打扰又透着股骄傲显摆劲儿的看向李辉。   “这不是。顺儿让我来看看你寂不寂寞嘛。我看她白担心,不知道某人花前月下,快活着呢!”   段琨听了这话高兴的啊,又握着她的手握到前边儿,低头吻了一下,惹来李辉不怀好意的口哨声。   孙雨安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说, “顺儿,你叫的挺亲。”   李辉搭搁过来,“哥,虽然我也要走,不过我就去市里念书。还是比你近的嘛,说不定等你再回来,顺儿就成我老婆了。”   孙雨安这才知道男生背地里聊天也真是足够大言不惭的了。   她笑了,“到时候姐给你包红包。”   “你跟琨哥的婚礼我再给你还回去。”   “得!”段琨说,“你还想赶我前头?”   李辉手摸着下巴说,“这个姐这么有主意,我看你想娶还费点儿功夫。”   眼瞅着段琨就要站起来揍他,李辉才笑嘻嘻的跑远了。   他坐下来,也笑了。 ☆、最后的告别   段琨在想李辉说的话,他后悔买手机链的时候没买个戒指,现在求婚的话就可以把她套牢了。要不然他先空口求一个?可是这样她会不会觉得他没有情调啊?   孙雨安看着他认真思考的侧脸,又别开目光。过了会儿,她轻声说,“这样才是正常的。”   段琨思绪没转换到她的频道,他不解,以为她在想自己不求婚的事儿,“我没准备戒指。”   孙雨安也不换他的频道,她不看他,唇角微微浅笑,却也有些哀伤,“在这样儿的年纪,喜欢一个像顺儿一样的同龄人。感受青春的不安与躁动,早恋的暧昧与任性,其实应该是那样的才对。”   “你觉得我的心态老了?”段琨问。他看着孙雨安,他有点儿气得乐了,“你们女的真别扭啊。不,就你难伺候。要不嫌我小了,要不嫌我老了。公主,你就交个实底儿,我到底有机会做你孩子的爹不?”   孙雨安心里想,还孩子的爹呢,你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到呢。   “其实……没有。”   “没事儿,我让你做我儿子的饭堂。”段琨大言不惭的说。   孙雨安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拿那儿开玩笑,就说,有点甜蜜的,“既然这样儿……还要叫我说。那我回答有没有有用吗?”   “没用。”   孙雨安说,“那你是逗我?”   “谁叫我就喜欢你呢。”   孙雨安听他说喜欢听的真顺心,她嘟嘟嘴,“是哦。反正你十几岁喜欢二十多岁的,你二十几岁还是喜欢二十多岁的。”   “那不是挺好?”   孙雨安眼一瞪,“你以为我永远二十岁?”   段琨不解,“你老了我不也老了?”   孙雨安听了这话,忽然生气了,也不再与他费口舌,干脆把他的牛仔外套扔给他,“我回去了。”   段琨一把给她抱住,不让她站起来。   “姐,我真没懂!不是故意气你的。”孙雨安心里想,他也不白痴嘛,还看得出她是生气了。   “我不比你老的快嘛。”孙雨安在他怀里,竟然觉得那样的安心与温柔。   不想再谈almost的恋爱了,孙雨安在心里警告了自己无数次。   “姐。”段琨搂着她,在星空下郑重其事的发誓,语气认真的像突然沉静的风,“我保证!这一辈子都只爱你一个,无论你二十三十还是四十五十,就算你有一天像我奶那么老了,我还是会照顾你,保护你,让你就像一个公主一样儿的。”   然而,警告无效。   孙雨安听着他温柔的话,脑海中浮现起《情人》里那句经典的台词:那时候,人人都说你美。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孩子往往就真只是孩子。在好感的时候就说喜欢,在喜欢的时候又提前说起爱。   而孩子还有一个特点,以为诺言是真的,以为世俗是假的。他喜欢的多单纯啊!他喜欢的多干净啊!   孙雨安抬头看了看夜色,觉得这夜色沉默的像首离别的诗,就是最悲伤的那种。她眼有点儿涩。开了口,声音更是低涩,“我先回去了。”   她推开他的身体,冷风就吹了过来。段琨坐在那里,等她的背影消失在何莉家的大门内……他忽然没来由想起一句读来很晦涩的诗:你,一会看云,一会看我。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   他想起她凝在他脸上的目光,忽然就觉得那其实就是远的。可是为什么呢?只是因为不能时刻相守吗?可爱情敌不过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吗?   段琨不解的摇了摇头,低头拿起自己的外套,闻了闻。觉得上面还有她的味道。   于是他又困惑又美滋滋的走了回家。   最后一天的清晨,孙雨安起了个大早,想再看看这个地方明媚的蓝天,还有清澈的毫无杂念的河流。   “琨嫂!在这儿干嘛呢?”李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出现。   孙雨安回过头,看见好几个男孩子在那儿不怀好意的瞅着她。她气的跺脚,“别瞎叫!”   “就是琨嫂嘛!”李辉说,“琨子哥说你答应嫁给他了!"   “嫂子害羞呢!琨子哥说最爱嫂子害羞的样子!”   “...他还说了什么?”   “还说嫂子爱打人!哈哈哈!”李辉说完几个男孩子一下子跑的离她好远,就像怕她打他们似的。   孙雨安气的慌,又看着他们在自己身边跑来跑去好笑。   “琨嫂你好厉害!”一个男孩子说,“琨哥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终于有人降了!”   “可不是!以后咱要是惹了琨子哥,就跟琨嫂求个饶就行了!”   几个人一言一语间。   孙雨安脸都红透了。   没注意那边码头处有辆挺好的车停了下来。   “什么?什么琨嫂?”一个妇女大步朝她走来。   孙雨安停下脚步,看向她。   几个小孩儿这几年才是第二次见段琨的爸妈,有些害怕,都纷纷跑着消失在无边无涯的蓝天白云尽头。   “你谁啊?”妇女抓着孙雨安的肩头,她问她,“我家段琨呢?”   “在…在谢楠家帮忙搬东西。”孙雨安回答她。   “你怎么不上课?”妇女看她长得秀里秀气的,刚开始以为是个初中生。再一看穿着打扮反应过来,说,“哦,你是那个!何强说的来三下乡的吧?”她眼睛从头到脚的瞟了孙雨安一眼,“得。说说,什么琨嫂?什么情况啊?”   孙雨安想了半天措辞,才发现能作为开场白的第一句话往往就是电视剧里演的,被何莉吐槽过毫无净含量的那句, “阿姨不是你想的那种……”   “那是什么情况啊?”妇女果然打断了她,声音开始急促了起来,“琨嫂听得可真不寒碜是不是?我们儿子才多大啊,他才上初中,你…我都没话说你了。”   孙雨安解释的话哽在嘴边。   “行了老婆。”男人拉她胳膊,“先回去问问儿子吧。”   “儿子那么大懂个屁!”妇女啐了一口,“这丫头你……看你刚才闹着这帮小孩儿样,你就没有点羞耻心?”   “多大个人了,勾引我们儿子。”   “是啊你年纪不小了,这些话我们就不跟你父母说了。”男人说话没那么难听,但也肯定是护着自己孩子的。   “我今天就走——”孙雨安话没说完。   女人又上来插话,“哎哟太好了!你赶紧走了吧啊。别联系我们儿子,算我求求你了。”   “是啊,段琨那么大点儿,别耽误了你这,都大学毕业了吧。时间耽误我们儿子身上太不值当了,是不是?你要是缺点钱之类的,我……”   女人揪了男人一把,“还给钱呢?还给钱呢?这两年生意好点儿你是不是疯了,当自己是什么有本事的人呢!”   男人推搡她,“有完没完。”   “你这拿钱不当钱的样儿!你忘了咱俩给老板端屎端尿才混——”   “都过去多久了你闭嘴吧,可求你了。”   孙雨安站在原地,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反应。   于是女人看到这幅情形,她又满意了点儿,觉得孙雨安也不是完全不要脸倒贴的那种人。“你该走走吧啊,千万别联系我们儿子了,要不然让你身败名裂信不信?”   孙雨安就没去学校做最后的整理报告。她躺在床上,手指微微抬起,描摹着房梁墙壁被时光留下的水渍形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孙雨安手指在两个键上划动,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别勾引我们儿子了,他年纪小你怎么跟着不害臊?真不是我说你,你说说你……要么赶紧走吧,不就是个三下乡吗?千万别搭个着我们儿子,何强说你也不是啥坏人,你咋就这不害臊呢。我们会监视你的,别以为我俩也都是我儿子那样儿能被你哄骗的,要是你还联系我们儿子,别怪我到你家到你学校闹去,你看你后半辈子怎么做人?一样娘生父母养的怎么就这么坏啊?赶紧走吧啊,别等真出了事儿叫所有人耻笑你。我儿子还是个小孩儿,你真觉得他给你的承诺都能信?”   孙雨安全程没地方插话,就听对面骂的没完没了。直到他妈妈终于骂累了,安静下来喘着气,她才有功夫,用挺轻的声音回答说,“恩。我就走了。那……你们好好照顾他。”   “不用你说,我们自己儿子自己不会亏待了。倒是你啊,哎,我真没话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撂下电话,她静静躺了一会儿。她明明没做错什么,但很明显,何强也怪的是她。或者说,她一直知道,这事儿不管让谁听了,都会去怪她。   感觉浑身像被很多很多的虫子一起吞噬着一样儿。   孙雨安摸了摸自己的大腿,被咬了一排包。   孙雨安起了身,开始收拾东西。熟悉的号码打进来,她没有管他。一遍又一遍后,她收到他的短信。   —雨安,我妈跟你说什么了?你别在意啊,我妈就以为咱俩怎么的了呢。你在哪儿呢?   —在哪儿呢?   —教导处怎么就看不着你了?   —雨安,在家吗?我马上就去找你。   电话再一次打过来,孙雨安拿在手里。手指滑来滑去,按下拒接键。   这时候何莉她们弄完报告回来了,她拿起收拾好的包。   “你咋不接电话?段琨一直问你呢,”何莉说,语气里有点心疼,“我也不知道我爸怎么跟他爸妈说的,不过——”   “没事儿没说啥。”孙雨安其实挺理解的,真没什么不理解的,“那个,咱走吧。” ☆、遥遥清风来   几个人拦了辆小车,孙雨安坐在前面,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一晃神儿就到了火车站,就像一晃神儿就度过了有笑有泪的四年。   何莉安静的随着她们下了车,手里拿着孙雨安的行李。   孙雨安回过身,接过行李后有点儿抱歉地说,“莉莉别送我们了。还有……以后可能就没办法多联系了。”   何莉握着她的手,“没事儿,我都明白。咱这毕了业天南海北的……”   其实有的人,可能就是这辈子最后一面儿了吧。   孙雨安又开了口,“还是希望你,赚大钱嫁个好老公!”   田落玮也说,“对。赚大钱嫁男人!我之前没遇到师兄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嫁不出去了,哎……”   两个人连忙说,“你又高又瘦大长腿!我们都觉得师兄配不上你呢!”   田落玮脸红的像个苹果,“你俩老开我玩笑!”   “哪有啊!”何莉说,“雨安是需要人照顾的小公举,你是女神哟!”   田落玮赶紧说,“莉莉你才是女神呢!你看学校里见个人都对你尊重有加啊!”   孙雨安:“那还不是莉莉那天演讲讲得好!”   何莉笑着打她,“你还好意思说!”   田落玮又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年有人看了雨安的获奖经历后来咱宿舍找咱们参加辩论赛,开口就说雨安答应了,就差咱俩陪着她了。”   孙雨安脸红:“我真的没答应!”   两个人都笑起来,心照不宣的说,“是!你是没答应!可把我俩卷进去了!”   三个人笑着说出一年又一年的时光里她们都对彼此说过的话,闹过的笑话,笑着笑着眼角有点儿湿润,再握了握彼此的手拥抱了彼此急忙转了身。   毕业季来临之时。   想来一个班那么多女孩子都各自有各自的情绪。   就说她们的学校她们班里。有人是万人迷;在最后离别的时候跟各种人拍了各种各样的照片,发在各种社交软件上,这样儿人的眼泪流的最多,又怎能不说她真的度过了一个极为精彩的大学生活呢?   有人胆子小;趁着毕业终于撕逼了一个她向来看不顺眼的人。然而,只剩下口舌之快而已了吧。   有人感情薄;向来独来独往的人,在最后的时刻突然拉着同学舍友拍了很多照片,她的眸子里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不希望自己真的是那样儿孤独的人而已。   而她们三个呢?一个懒得不爱交际,一个有些自卑着不愿意交际。而另一个,孙雨安是个相对来说喜欢交际的人,她只是总想要别人陪着她。直到出国了一年,在那个陌生的国度里叫她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晚上的时候泪湿了枕头,她才发现她不能这样一直一直的依赖着别人。   在四年由青葱走向成熟的的时光里,你们是我的一切。   我不说我没有那样儿多情的遗憾,但如果真的重来一次……   我想说我依旧想要你们的陪伴!   一路上,路过沉默的花,沉默的草,沉默的风和沉默的旅客。   在她和初恋的故事,和于峯的故事,和如今的故事里都一言不发的田落玮,忽然开了口,“其实这样儿挺好的。他现在是年纪小,你无法和他长长久久。但你也要辩证去看,如果他不是年纪小,他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用顾忌,他还能爱你爱得这么单纯吗?雨安,这辈子被人这么干净纯粹的爱了一回,你真该满足了。”   孙雨安看了看她,“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田落玮:“这份感情太干净了,怕你以后都走不出去。”   孙雨安苦笑了声,“放心啦。我你还不懂嘛,如果我决定和谁在一起了,那我一定把那些不管任何人都忘的一干二净。”   早在她们坐小车的时候,静音的手机就一遍一遍的亮着,几十多个未接之后,最后一遍她接了起来。   “雨安,我去找你了,但是莉姐家里——”急速而迫切,还带着喘息的声音。他往哪里跑了?   “好好学习吧,我们在路上了。”坐在火车上,她声音轻轻。   “雨安,咱们说好,我过了暑假后就去找你,咱们电话联系。你等我,我听你的,你不让我去你班我就去其他学校。我给你打电话,别不理我啊,雨安。雨安,你别把我忘了……”少年的声音到后来,居然有轻轻的哽咽,不知道是不是跑了太久跑累了的缘故。   孙雨安先是安静了会儿,过会儿缓缓地“恩”了一声。   “雨安我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能不能别生气?我好好做我妈工作,她都不了解你就搁那儿瞎猜,雨——”   孙雨安打断,“我们要上车了先不说了。”   “……好吧。”段琨说,“你到家了给我报平安。咱俩再好好——”   “好。再见。”   段琨迟疑了一下,他说,“再见。”   孙雨安挂断电话。先是安静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她缓缓地伸出手,把挂着那个粉色手机链的手机里的卡抠出来,她捏了捏,又捏了捏。   终是轻轻抬手,电话卡在窗外划出一条清晰的离别的弧线。   原来,那么短呢。   孙雨安疾步走在她教书的第一高中和租住的公寓路上。仰起头,才发现B市的夜空没有星星。她没在厦门,而是去了B市。为了离开爸妈的控制欲,也为了不让爸妈的工作给她任何的便利条件。   其实她们班现在就有跟她表现暧昧的男生,喜欢听她的话见不得是坏事,只要她学得会正确引导。总之随着年龄的增长,思想的成熟乃至毕业的分别,这种好感都会慢慢淡化的。   她想如果是这时候遇见段琨,‘师生恋’三个字的禁忌会让她绝不放松,他俩也就会是这么回事儿吧。   我们一辈子会对很多人动过心。但是在一起的人却少之又少,因为都不合适啊。时间、地点、还有人,什么都有可能出错。   这辈子能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的对的人,真的太不易了。   师生之间若产生了感情,或许是一种介乎亲情、友情与爱情之间的崇拜的依赖与朦胧的好感。若两人之间发生一些越轨的行为,那么这份感情就要开始经历世俗与内心的折磨。因为早恋至少是建立在双方平等思想相似的情况下,而师生恋却几乎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引导,两方都情深义重最好,若有一方突然的放弃,那就演变成了一种极为畸形的爱恋。   国家对下乡支教的号召从未停止,孙雨安办公室里几个年轻老师一拍即合,做了份完整的改革申请递交了上去。   高中时候下课课堂里的生活,除却睡觉的安谧,再就是此起彼伏的带零食的声音。   “给我买一包,我要红烧鸡翅味儿!”   “我也要。”   “我!”   同桌林懿从上节课拿了他的手机就开始不开心,他碰了碰她的胳膊,垂眸看她,低声问,“你用不?”   “我不饿。不过啊,你这两元店儿的坠子,是不是什么重要的忘不了的姑娘送的啊?”   段琨早换了iPhone最新款,那便宜的塑料坠子的确显得足够的格格不入。他一愣,还没回答。   后桌的女生有点阴阳怪气的说,“林懿吃醋了哦。琨哥还不懂嘛。”   段琨和几个男生从小卖店出来,赶忙着往教学楼跑去。   他其实从没想过她。感觉不想的话她还是那个让他牵牵手温柔浅笑的公主。想一想,她就真的离她远了,真的不属于他了。   这时候他忽然停驻脚步,望向晴转多云的蓝天。这种无意识的发呆并不是第一次了,生活过的再满,依旧觉得心里有一块儿空荡荡的。   被单恋被告白也有关系暧昧的女生,却也严格保持着她说过的界限,甚至连喜欢的错觉都没给过别人。   学累了以后,手指便克制不住的摸着笔袋夹层里的,那条她戴过的坠子。   “妈蛋下雨了!”一个男生忽然说。   段琨看着地面,有两滴雨安安静静的落下来。   “琨哥,快走啊。”那男生对他喊。   牟秋过来拽他胳膊,“哥你瞅啥呢?”   “快跑!”少年再看了一眼天空。三个人的身影逐渐在青青校园一点一点变小,最后一抹隐入了红白相间的教学楼内。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的路其实都还很长。少年还有一年高考,她更是终于熬到了自己养自己脱离父母控制的时候。   可怎么一切都像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一样,一切都很奇怪。   如果未曾在时光中遇见你沁人心脾的美丽,那么我一定过着像你说过的那样不安却骄傲的日子。   只不过也正因为你,我才更懂得彩虹的意义。   支教审批下来后,她们几个温柔坚定的年轻老师坐上火车。接过妈妈的电话后她有点儿难过,因为妈妈终于松了口说,‘好好支教吧,不急男朋友的话妈这边安排的几个相亲就算了。你说得对。自己的人生,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原来一直都是她没好好说清楚自己的心过,从来都怪不得那个半辈子为了家里操劳过度的女人。   立秋已过,秋老虎正大肆侵略。整节车厢就他们几个人,淡淡的轰隆声伴随着沿途呼啸而过的青山浅树。寂寂的百无聊赖中,有个同事手机里外放了一首歌。那个男声把这首温柔的歌唱的比柔更柔,她终于在歌词中泪落成海。   让我用青春啊   换你一声笑颜   你在城中我在城外   让我用青春啊   期盼清风不该   伸手却不能拥你入怀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